陈承伦心急如焚,他刚接到老婆电话,说儿子又发高烧了。
他连忙向上司请了假,匆匆上了维新政府门口的一辆黄包车,向家里赶去。
刚推开家里的门,里面是吴庚恕的一张笑脸。
陈承伦愣住了:“你是?”
毕竟过了十几年,陈承伦还真没一眼就认出吴庚恕。
“改之兄?你的字是改之吧?”
吴庚恕呵呵笑着一把将陈承伦拉进屋里,将大门关上。
“我是吴庚恕啊,还记得吗?”
陈承伦浑身一颤,仔细打量对方几眼,才将脑中回忆出的模糊身影和眼前的粗犷男人对上号。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厮在省高的时候就争强斗狠、心狠手辣,因打断同学的腿被学校开除,从此杳无音信。
现在莫名其妙地闯进自己家里,这是玩哪出啊?
“当然记得,老同学怎么会忘记呢?”陈承伦嘴里敷衍着,立刻探头寻找太太和儿子的身影。
“我太太呢?小宝呢?”
“放心,她们现在很安全。”吴庚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他说:
“改之兄,我记得当年在学校帮你出过头吧?今天你能不能同样帮帮我呢?”
“什么?”
“帮我杀一个人。”
“.谁?”
“汪填海。”
陈承伦脸色一变,惊恐地望着他,张口结舌:
“你你是山城的?”
“不错,我这回来沪就是为了取汪逆的项上人头,你就说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这吴兄,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职员,我哪能见到汪先生,再说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了?”
吴庚恕打断他的话,阴冷一笑,“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换个人?”
陈承伦不明所以,只见吴庚恕打个响指,一个便衣扯着早就吓瘫了的陈妻从卧室出来。
便衣用烂布堵上她的嘴巴,将她绑在椅子上,不由分说地开始用刑。
“吴兄,你为什么.”
陈承伦刚喊出声,手枪便顶上他的额头,声音戛然而止,他痛苦地跌倒在地上,
不消一会,陈妻已被打得满脸是血,陈承伦瘫在一边欲哭无泪。
“还不想合作?”
吴庚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陈承伦一脸绝望地闭上眼睛,继续说:
“换人。”
话音刚落,又一名便衣领着他们五岁的儿子走出房间。
男孩开心地喊着“妈妈”向陈妻跑去,跑到一半,见妈妈满脸是血,惊恐地大哭起来。
陈承伦再也控制不住,跪着扑上来,一把扯住吴庚恕的大腿:
“吴兄,我求你了,我儿子才五岁.”
“你儿子都五岁了,可我还没有儿子呢?我找谁说理去?起开。”
吴庚恕冷笑着一脚将他踢开。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不用了,我愿意合作,求你放过她们吧。”
陈承伦见他们要对自己儿子下手,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煎熬,磕头如捣蒜,连连乞求。
“这可是你说的。”见目的达成,吴庚恕得意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塞到陈承伦手中。
“氰化钾,见效快,无痛苦,你只要在汪逆召见你的时候,将它偷偷放入他的茶杯就好了。”
吴庚恕说的轻描淡写,但落在陈承伦耳中,宛如一颗惊雷炸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冷汗直流,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军统派出那么多的人追杀汪逆,从河内杀到上海,从上海杀到金陵,都功败垂成,他陈承伦何德何能
“有问题吗?”
“没没有。”
“那就去打电话吧。”
“你们呢?”
“我们?”
吴庚恕笑了:“我们自然是住在你家里。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说了,76号和日本人总不至于跑到汉奸家里来找抗日分子吧?
改之兄,放心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嫂夫人和侄子的。”
陈承伦无力地叹了口气,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步三回头地望了望妻儿,转身离去。
“组长,你说他会就范吗?”
“他的妻儿在我们手上,他就得乖乖听话,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抛妻弃子吧?”
出了门的陈承伦像个乱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内心惶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