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随着吴庚恕咬牙裂齿地叫出声,一枚带污血的子弹被取了出来。
“组长,你先忍一下,马上就好。”
一名手下说着,开始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最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幸好中枪的是左臂,不然我连枪都不能用了。”吴庚恕看着有点往外渗血的伤口,摇了摇头,问:
“死信箱有消息吗?”
两个手下互相看了一眼。
“有话就说,还瞒着我。”吴庚恕不悦地瞪了二人一眼。
“我去了,可那条街太安静了,连个小贩都没有.组长,我们可能被人出卖了。”
一句话让三个刚死里逃生的人再次安静下来,心情沉重。
死信箱只有吴庚恕和戴星柄知道,刺杀计划同样如此,现在行动中了埋伏,死信箱暴露,不用说肯定是姓戴的叛变了。
吴庚恕一脸阴沉,沉默了半响,才说道:
“这里不能久待,我们要马上换个地方。”
他们住的地方是早年军统买下的一处秘密联络站,平时由一对母子居住作为掩护。
女人的丈夫曾经是军统的特工,在一次刺杀任务中丧命,她们母子被军统养了起来,正好做联络站的掩护。
“去哪里?现在哪有什么完全安全的地方?”
吴庚恕叹了口气说:“戴老板对我们寄予厚望,决不能这样铩羽而归,来沪前我向老板起誓,不取汪逆首级绝不返渝,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食言而肥?!”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有决心毅力是好事,可如今就他们三人,能不能躲过76号和日本人的搜捕都是未知数,更别说暗杀汪填海了。
“怕了?”
“组长都不怕,我怕什么,不过一死罢了。”
“对,只要能剪除汪逆,一切都值得。”
吴庚恕听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放心,行动还要继续,但不能蛮干,我不会让你们白白去送死的。”
两人不由松了口气。
吴庚恕是军统老资格的大特务,以骄横凶狠著称,可那毕竟是在国统区,和沦陷区不一样。
做事没有策略,一味蛮干,别说刺杀汪填海,估计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摸到就被杀了。
“组长的意思是?”
“我是这样想的。”
吴庚恕思忖着说:“戴星柄落水,我们失去了内部消息。
没有电台,我们又联系不到局本部,得不到助力,如此一来,只能重新物色个中间人了。”
两个手下认可地点了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吴庚恕继续说:“在山城的时候我打听到,我当年的老同学陈承伦如今在维新政府当科员,这个人或可一用。”
一个手下皱眉问:“他只是一个科员,还是维新政府的,这样的人身份低微,估计连姓汪的面都见不到”
“听我说完。”吴庚恕笑道:“我这位高中同学,虽然唯唯诺诺,郁郁不得志,可他和汪逆却是有渊源的.”
吴庚恕徐徐道出,原来汪填海当年在广州农运所担任教官时,陈承伦是他的学生。
也就是说,汪陈二人有师生之谊。
“我们可以利用这层关系,威胁陈承伦去接近、拜访汪填海,伺机在汪住处或者办公处安放定时炸弹,再不行也可以下毒嘛。”
“这”一人觉得这计划太过草率了,质疑道:
“组长,陈承伦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职员,如今他又为伪政府工作,这种人哪来的胆子去谋杀汪逆?”
“呵呵,这可由不得他。”吴庚恕冷笑一声,“只要我们绑架了他的老婆孩子,我就不信他不就范。”
“一个贪生怕死的汉奸,万一为了苟活,不顾自己家人的安危”
“没有万一!”
手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庚恕打断,他目光坚定地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成是败,在此一搏。”
“你们二人立刻化妆出行设法打听陈承伦的住址。”
“是。”两个手下虽满脸疲惫不堪,充满忧虑,但军令如山,立刻领命执行起来。
“站长,出来了。”
菜市场旁边的轿车里,张义循着猴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衫身材高大仆人模样的男子提着菜篮子走了出来。
篮子里面装着水灵的茭白青菜。
他提着菜篮子走到市场口的一辆自行车前,想要将菜篮子捆在后座上,但找了半天,绳子早就不见了。
只好叹了口气,推着自行车行走。
“行动,从前面的巷子包抄他。”
“是。”
不一会儿,老仆推着自行车进入巷子,正是午时,小巷基本没人了,他远远地看见好像有个男人的模糊身影,也没有多加留意,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然后才到巷口,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男人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