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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瓦·根特从他的副手手里接过一张硬纸片。
这是一张淡黄色的卡片,印刷精美,上面有着帝国鹰与卡迪亚最高军事会议的徽章,下面写明持有人的外貌特征与身份讯息,更重要的是,上面写着持有人可以从已经开始实行战时配给制的地区中心战略仓库中领取的口粮配额。通常来说负伤残疾的军人或者平民职业的人在这种时候只能获得40%甚至30%的口粮,但这张卡片上赫然印有90%的字样。
“印得不错。”他翻来覆去地对着光看,最后把这张卡片抛回了了一旁打开的木箱中——箱子里有整整一箱这样的卡片,而这只木箱旁边还有数十只这样的大箱子。
他的副手卡尔·佩岑笑了起来,“那当然,头儿,毕竟我们用的是‘真正的’模板。那群傻瓜估计到现在都以为运输车是在去造币厂的路上中了流弹呢。”
根特冷哼了声。“那些士兵的尸体都处理掉了吗?”
佩岑点点头,“现在是战时,到处都很乱,市区和工厂区内部都缺乏警备,处理起来简直太容易了。”
“那就好。”根特最后看了眼这些箱子,“卡尔,开车,我们先藏起一半,另一半可以一路走一路交易。”
“好。可头儿,藏起来的话如果……”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胆大包天、嗅觉敏锐又一直带着他们最近狠狠发了一大笔财的头儿的双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接近“敬畏”的情绪,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他转过身。
敬畏到恐慌的神色同样也出现在了这个臭名昭著又心狠手辣的打手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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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达·海尔斯克上尉与她的长官巴拉图斯上校一起被要求带领他们的卡迪亚第24团驻扎在德尔维安峡谷。
静态防御,非主动出击,克里德是这么说的,因为这里是克拉夫战区,或者说,克拉夫堡——以卡迪亚的说法——的西边唯一的交通要道,易守难攻,如果有什么敌人试图从西边进攻克拉夫堡,那么他们一定会选择走这条路线,这很好,这会给海尔斯克上尉她想要的英勇战斗——除了这里非常冷,而第24团从开拔并驻扎到现在依然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件军务部答应的冬季御寒军服。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遵循着自己受过的训练,有条不紊地构筑工事、架起机枪与铁丝网,安排好巡逻队与瞭望哨,其余的人冒着寒风、背着枪,在冻土上用铁锨艰难地挖掘着散兵坑与战壕。
海尔斯克上尉正在监督着部下的挖掘工作,她依然有些心神不定,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寒冷,另一方面,她也很清楚自己的部队实力,第24团的男男女女们都是些好样的,但他们开拔太过匆促了。
第24团原本一直是负责城市内部守卫的,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太多重武器,轻武器与巷战工事倒是不少,而且他们尤其缺乏各式大型载具的移动火力支援,几乎清一色是轻步兵,这点也体现在他们的团旗上,这是一面非常普通,毫无特色与荣誉的团旗,只有上面的数字“XXIV”能代表24团。
海尔斯克上尉知道巴拉图斯上校试图向克里德至高堡主抗议过,但显然后者的意志与压力更加坚定而沉重。
所以到刚才为止,他们就在这儿的寒风中冻得流鼻涕,同时等待着敌人或者后勤物资哪一个先来为他们热热身。
不过这件事现在没有悬念了,巴拉图斯上校刚刚召集了他们,宣布了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沃斯卡尼重甲兵团,我们的对手,泰洛克平原的谋杀犯,杀死泊尔斯卡总督的叛徒与凶犯。克里德堡主告诉我,我们的对手就是他们。”
所有因为饥饿、寒冷而有些疲惫的士兵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参加战斗,这是每一个卡迪亚人从牙牙学语起就被灌输的内容,他们并不畏惧战斗,而如果对手是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叛徒兵团就更好,或许第24团在这场战斗后可以往自己的旗帜上添加些什么了。
“……他对我们每个人报以极大的问候与坚定的信心,他相信我们24团可以守住这个公路线上的要冲隘口……沃斯卡尼人的兵力大约是两万人,也有可能是三万,有快速攻击骑兵与轻型装甲载具。”
下面兴奋的议论声降低了,第24团带上军官也只有三千人,这意味着差不多十比一,虽然卡迪亚人不畏惧战斗、不害怕敌人,但这个比例有点太高了。
“他们曾经在卡迪亚接受军事训练,所以很清楚我们的战术,这也会让他们变得非常棘手,”巴拉图斯在这里咳嗽了一下,海尔斯克上尉的脑浆也嗡嗡地,她觉得上校也是在让下面听着的士兵们消化一下,因为她也觉得需要消化一下,“……如果克里德的判断没错,我们的空中支援将无法抽调,换言之,我们要靠自己守住这里,直到最后一发激光、最后一枚手榴弹、最后一个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最后一个散兵坑,这对守住城墙的西面至关重要,他相信我们能守住。”
巴拉图斯上校笑了一下,老人花白的头发在他的军帽下微微露出了一点。
他咳嗽了一声,从军帽的帽檐中取出一卷皱巴巴的纸,“众所周知,我有时候多愁善感,会用诗歌来毒害一下大家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