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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在想……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当他现在已经无比熟悉的那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的时候,洪索——现在作为一名红海盗驻黑色军团使节团暨“说好的”援军的统领正在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战役全神贯注地做着周密的战前演算——虽然他惯于将兵力只算成纸面上冷冰冰的数字,但数字也是自己的,不是其他人的,他要是还想按原计划拖够时间,那在接下来的不知道多少场战斗中就得尽量保存自己所部的有生力量,直到阿巴顿撤军,或者被打败溃退,又或者——阿巴顿胜利?这种可能性还是放到最后吧。
该死的卢夫特·休伦老狐狸!不玩阴谋反玩阳谋是吧!的确,坐拥一座星堡他就得负起相应的战争责任与表现出他的能力……不过他记住这笔帐了!哼哼,大家都是混沌人,谁还不会悄悄给自己留个后手了?但不是现在……
但洪索不能不理会这个声音。
现在无比怀念他还是一位有着贴心小徒弟伺候、有着老对头们能报复、有着快乐的实验做的纯粹药剂大师的日子的战争铁匠叹了口气,坐在他为自己特制的可旋转钢制办公椅上,没有抬起自己的屁股就转了个身,好面对着正站在他背后、抱着双臂看着窗外的他现在的战帮冠军、被认为是恐虐钟爱的战士、黑暗使徒、恶魔附身者、“不败者”墨丘利斯——他要真是这么个人倒好了!
要是早知道这位基因原体压根与那起子国教小人写的那些歌功颂德的彻头彻尾的骗子书上描绘的没·有·一·个·字·一·样!他才绝对不会想到要挑选这样一位送也送不走的尊神顶在自己脑袋上作为自己的功绩!他怎么就贪心不足蛇吞象了呢!抢了不屈号在手就应该及时跑路的!半个极限战士第五连、一支导航员舰队和一支护卫舰队、还有一整座能开动的拉米雷斯级星堡作为第一次开场的战绩其实也足够优秀了……
你看现在!就算顺利抢到手了结果也不能如原计划那样拿来作为自己的战果与诱饵,结果还平白引来了黑心王的额外猜忌:来自送上门的黑暗使徒的青眼在混沌世界中意味着什么大家也都很清楚。
他收回思绪,琢磨着该怎么接这位现在自己双重意义上的上位者的话。
不过对方又接下来自顾自地开口了,这让洪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一颗心。
“这种沾染了亚空间的梦境是否真的完全是梦呢?洪索,我的兄弟是否对你提过他对这种造物的进一步研究结论?”
罗伯特·基里曼——现在是有着一对小小的恶魔尖角、皮肤与盔甲上纹满了经文的造型,正在看着分配给他们的要塞舷窗外的黑色虚空,还有那占据了小半个视野的永恒意志号那庞大的黑石躯壳,以及虚空中那些正伴随着永恒意志号飞行的庞大黑色混沌舰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一路走来所见识到的异端与亵渎之物已经超越了我过去两个多世纪中见识的所有丑恶叛徒的总和。我必须承认,我见到了太多我从未设想过的东西,以至于我好几次都不确定起来,为何我所见能超过我的想象?我所在的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一处现实中的炼狱么?”
顶着恶魔使徒外表的极限战士原体怏怏不乐,“而更令我感到疑惑、悲伤、不解的是,”他说,“当我试图深入更多的人中间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在那场背叛过去的万年后前赴后继地投入异端的谎言中,将自己投入万劫不复的焚狱烈火的时候,我听到的许多告解故事真的让我非常、非常悲伤,而且更加愤怒。”他握紧了拳头,而洪索又开始叹气。
接下来果不其然,基里曼用力地敲打了一下当作桌子的那块活化黑石,那东西瑟缩起来并且开始用一种折磨到莱曼之耳的频率哭起来,就像个令人耳朵饱受折磨的孩子,即使如此,这里的所有东西也不敢移动,这些亚空间精华注入黑石形成的扭曲造物瑟瑟发抖地停留在原地,忍受着房间中这位它们眼中的上位者的“发泄”举动。
“我的伪装纹身、缠身经卷与经文装甲似乎让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我是一位牧师,一位听取告解者,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基里曼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中闪闪发光,“我期望自己听到因为贪得无厌、**或者其他罪恶的行径堕落的故事,这会让我觉得他们将在我们的杀戮中死得罪有应得,但真正因为犯下这种罪行而堕落的人并不会想要找我告解。会找我告解的人每一个都有一个让我听了恨不得吊死帝国官员或者高领主的故事。我父亲梦想中建立的帝国倘若有他们所说的一半糟糕与腐朽,那对于忠诚者们来说就真是绝望的境地,我觉得我不奇怪为什么有些人会选择投向混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