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范青必须搞清楚,他要做好了,得罪一位春风得意的伯爵的下场。
“丁全,你在耍本官吗?”范青变脸。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被丁全给耍了。
丁全在偷换概念。
用弓弩的来源,换取他的誓言,却不说真东西。
让他陷入两难。
丁全抬起头:“小人不敢。”
“本官问你的问题,这弓弩是从哪流出来的吗?”
范青厉喝:“本官不会自己查吗?”
丁全满脸茫然:“那、那还有什么事?”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范青面露阴狠:“你在逼本官,祸害的是你的儿女,来人,去把他女儿拽进来一个!”
丁全摇头:“求、求大人高抬贵手!”
“是你在逼本官!”
“大人已经起誓,难道还要自食其果吗?”丁全在哀嚎。
但在范青眼里,他在笑话自己!
笑话自己蠢!
随便就发誓!
自食恶果了吧!
范青怒视着他几瞬,倏地笑了起来:“那就去诏狱吧,本官从你的亲戚开始查,一个一个查,总会水落石出的。”
丁全怪笑两声。
“把他女儿拖进来!”范青厉吼。
丁全的笑变成了哭。
“本官本不想做禽兽的事,但你非要逼迫本官!”
范青冷笑:“真当本官是活菩萨呀!”
一个哭喊着的女人被拽进来。
丁全只哭不说话。
“进了诏狱,丁全,咱们再慢慢玩。”范青冷笑。
“小五,你带队,去把和丁全有亲戚的,在京的,统统抓入诏狱!”
“他丁全不把咱们东厂放在眼里!”
“就让他享受享受,在东厂里的快乐!”
范青走到门口:“兄弟们,都快些。”
里面传来哭喊声。
看着蓝蓝的天,范青叹了口气,东厂就是干脏活的,可他有时候就是狠不下心。
下一个目标,荆州王王妃,杜氏。
这杜氏,家里可不一般。
父亲是西城兵马副指挥杜英。
杜英还活着,就在京师,如今已经升迁为京营都督。
范青翻身上马。
目标杜英家。
宫中。
朱祁钰收到石璞的奏章。
啪!
朱祁钰丢在地上:“都看看!城外百万民夫,里面有多少居心叵测之徒!”
“都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
“要不是朕有所预感!提前防范!”
“今天你们全家,都他娘的死了!死得一个比一个惨!”
朱祁钰大怒:“传旨,褫夺石璞官职,滚回家中闭门思过,无诏不许开门!”
“工部所有人降级,全都滚去漠北!”
“一群废物!”
他没说石璞剑指胡濙。
轻轻避过。
先佯装生气大吼,让朝臣不敢抓住这个小辫子。
他倒是想剑指胡濙。
但京中没兵啊。
要是陈韶没入宫禀报之前,他说不定就趁机祸水东引。
但,现在不能!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百万民夫,而是有人蓄谋造反。
从丁全家里发现五百全副武装的兵卒。
真的惊出他一身冷汗。
倘若再牵连胡濙,鬼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他担心自己镇不住!
今天发难。
他在用皇位做赌注。
赢了,他就能顺利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败了,大不了进笼子装聋作哑,等待生死大劫降临。
偏偏石璞上来这份奏章,打得他措手不及。
时机不对啊。
“臣等有罪!”朝臣跪在地上。
“工部所有官员……”
朱祁钰目光凶厉:“朕本该把你们全都砍了!”
“万幸国朝疆土扩大,缺少人才,才留了你们一条狗命!”
“尔等孤身出京,去漠北三年,只考核不升迁!”
“以功补过。”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如何?”
他罚石璞,在罚石璞时机不对。
让石璞明白,现在必须和胡濙团结,把聚众造反的人挖出来。
这才是当务之急。
工部以蒯祥为首,跪在地上:“臣等谢陛下天恩浩荡,臣等愿去漠北为国朝效力,不敢居功。”
“内阁、六部!”
“以后都管好自己的小辫子。”
“别再让朕抓到。”
“否则,工部,就是你们的下场!”
朱祁钰厉喝:“还有你们,衮衮诸公!”
“百万民夫云聚于京师,尔等竟视而未见,你们怎么当的官!”
“脑子里面装的都是屎吗?”
“真该把你们的脑袋都打开,看看!”
“所有人,罚俸一年!”
朱祁钰气呼呼坐下。
朝臣再次跪下:“臣等有罪!”
“尔等不是有罪,而是有大罪!”
朱祁钰厉喝:“别以为给民夫一点钱财,民夫就不会造反!”
“人心贪婪,你给了一文钱,明天他们就想要两文、三文、四文,你们给得起吗?”
“啊?”
“别以为民夫手中没有武器,就不会造反!”
“蠢货,他们不会攻打武器库吗?”
“啊?”
“天天在朝堂上站着,是把脑袋都站坏了吗?”
“还是狗,把你们的脑子吃掉了?”
“天天尸位素餐,一群废物!”
“动脑子想一想。”
“如果那些民夫,攻打京师,只会攻打紫禁城吗?他们打得进来吗?”
“反倒你们自己家,才是最先倒霉的那个!”
“你们的家眷,被那些民夫祸害完了,会是什么下场!”
“自己心里没数吗?”
“朕在救你们!”
“蠢货们!”
“朕在救你们!”
朱祁钰厉吼。
朝臣被骂得体无完肤,还得谢恩。
朱祁钰喘了几口粗气,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竟生出满足感。
太祖、太宗、宣宗皇帝才能这般叱骂百官吧?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爽!
“宗室可到了?”朱祁钰缓缓开口。
“回皇爷,宗室正在从午门入宫。”冯孝回禀。
“加快速度。”
朱祁钰目光凶厉:“再调两卫入宫。”
“奴婢遵旨!”调兵圣旨在冯孝身上,皇帝不信任外人。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诸卿,你们说朕该如何对待荆州王呢?”
“求陛下褫夺王爵,贬为庶人!”张凤咬牙切齿道。
“哼,这么轻?太便宜他了吧。”
朱祁钰沉吟道:“其母族丁氏豢养五百私兵,又全副武装。”
“想学那唐明皇,率五百虎士入宫造反,把朕当成李旦那蠢货呢!”
“尔等说,朕是李旦吗?”
“陛下英明神武,自不是唐睿宗可比的。”朝臣可不敢直接叫李旦。
李旦是皇帝。
臣子怎么敢直呼皇帝姓名呢?
“那荆州王更不是李隆基。”
“李隆基能开创开元盛世,乃我华夏圣明君主,岂是荆州王那蠢货配当的?”
朱祁钰笑眯眯道:“传旨出去,加快速度,锦衣卫协查,深查。”
“奴婢遵旨!”冯孝磕个头,派人去传旨。
宫门不能开,只能让人爬在墙上,将圣旨递出去。
派的都是乾清宫的人。
防止有人夹带出宫。
朱祁钰缓了口气:“宗室入宫后,关闭午门,令禁卫屯守午门、会极门、奉天门、宣德门、弘治门等各门。”
“令尚食局传膳。”
“都起来吧,吃完了饭。”
“把军机处的公务搬过来,让各位卿家,在此办公吧。”
朱祁钰够狠的。
把官员困在奉天殿上,让厂卫去查人家的家人。
还让人办公。
而在宫外。
曹吉祥专挑宁藩亲戚祸害。
乐安郡王朱奠垒正妃宋氏,乃是南昌左卫千户宋邕第七女,这宋家也被强迁入京。
但宋邕死后,家财不多。
因为乐安郡王和宁王不睦,没分到多少家产,但乐安郡王在本地没少搜刮,但宋氏还是没钱。
因为乐安郡王不宠爱正妃,反而宠爱妾室。
乐安郡王有二十几个妾室,八个儿子、七个女儿,可谓是福泽深厚。
曹吉祥在一座小平房里,找到了宋邕的长子宋虔。
宋虔没有袭职,因为皇帝讨厌宁王,嫁给宁王的军户儿子,迟迟得不到荫封。
宁王也讨厌这位大舅哥,也没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