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让娄忠和俞祥死而复生?”
曹吉祥反问他:“俞府还有喘气儿的吗?”
汤序面露苦涩。
那些禽兽,早就把**害完了,就算活下来,反而不人不鬼,闹出去巡捕营面子会更难看。
“那不就结了。”
曹吉祥发狠:“要么是巡捕营的兄弟偿命,要么就让他们死有余辜,你说该怎么选吧?”
“标下去办!”
在巡捕营呆了这么久,汤序多多少少有些门路。
弄些各营淘汰下来的兵器,再磨掉了编号,放在俞府,栽赃俞祥家里。
“办得漂亮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曹吉祥沉吟:“记着,别把人都弄死了。”
“放出去几个,咱们才能继续钓鱼。”
“也方便咱们下一次深查俞府,说不定就搜出来我们想要的呢?是吧,汤序?”
曹吉祥脸上露出笑容。
“标下明白!”汤序去办。
曹吉祥目光闪烁,这件事该不该禀报给宫中呢?
东城。
龚辉最疯。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冲进去,直接就是杀。
耿九畴看见龚辉虐杀一家商户,喝止龚辉。
“这不是耿大人嘛?”
龚辉怪笑着:“陛下明旨,你家也得查!整个京师,谁也跑不了!”
“必须查!”
耿九畴直视着他:“你龚辉家里,也要被查,好自为之吧。”
龚辉虽然强壮勇武,但气势上,却输了很多。
耿九畴虽是文官,却不惧他一身杀气,表情平淡。
关键耿九畴还有皇帝密旨,可随时抽调二十六卫,更把龚辉压下去了。
“陛下旨意是查谋反,不是令你杀人!”
耿九畴拱手道:“你所作所为,本官会据实上报,陛下不会护佑一个杀人狂魔的,你龚辉好自为之!”
然后,擦肩而过。
呸!
龚辉一口浓痰喷出去:“酸儒,晦气!”
“走!咱们专查朝廷官员!”龚辉来劲了。
“大人,朝廷官员盘根错节,可不敢为所欲为……”
啪!
龚辉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你当本官是傻子吗?本官让你查,不是老子查!明白吗?”
他憋一肚子气。
最近他跟人做生意。
大明打了胜仗,边关都在建城,处处都是暴利生意。
近两个月他管着东厂,整个京畿上下,他是夜间皇帝,只要他稍微抬抬手,无数银子自然进了他的口袋。
巴结他的人如过江之鲫。
有个江浙商贾,挺会说话的,没少给他送钱送女人,那送来的瘦马,才是真的贴心,然后带着他做生意。
开始几单,没少赚钱。
他就加大投入,结果全部套牢了。
都怪皇帝一天一个命令,前几天还要保护水土,不许伐木,结果这几天为了建城速度,允许在漠北当地伐木。
导致他手里囤积的大量木料,全都赔钱。
他堂堂东厂指挥使,厂公的得力助手,皇帝的忠狗。
结果呢,却赔得裤衩子都没了。
把自己的积蓄套进去,还则罢了。
偏偏他动用了东厂的钱,好几百万银子啊!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犯愁的时候。
皇帝忽然关闭城门,令厂卫搜刮商贾。
这不是天送枕头嘛,如果能借机搜刮一波,多赚一点,把亏空全部填补上。
等漠北的木料再卖出去,所有银子不都入了他的口袋嘛。
所以,今天龚辉像发疯了一样杀人。
只有把人杀了,他才能把商户的家财,随便往口袋里面揣。
哪怕皇帝想查,也查无实证。
拿他也没办法。
“你们这帮蠢货!”
“老子的是意思是,分成几队,本官亲自率队去查商贾,你们去查朝堂官员!”
龚辉不想多分润出去一些,想吃独食。
手下番子没有傻子,一听这事,立刻明白了,龚辉想独吞好处。
“兄弟们,本官也不是小气的人,所得仍是按比例分账,不必担心。”龚辉笑道。
这话糊弄鬼去吧。
我们又没看到弄到多少钱,分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
但都敢怒不敢言,东厂是龚辉在做主,厂公宠信龚辉。
龚辉继续收缴商贾。
范青和他截然相反。
范青也贪墨,但他处事公平,基本都让兄弟们拿大头,他和兄弟们均分。
人也没架子,这就导致他在东厂里人缘很好。
不是他范青大公无私,而是范青想要更高的权位。
他收到圣旨后,仍在丁全府中。
继续分析丁全。
丁全是荆州王朱贵燰的亲舅舅,他豢养五百私兵,还藏有利器、弓弩。
弓弩磨掉了编号,但也能看出来,这是兵仗局出品的制式弓弩。
从兵仗局被禁卫封锁后,出品的弓弩制式和之前发生了改变,所以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是之前的弓弩,还是之后的弓弩。
这些弓弩,属于之前的弓弩。
范青认真检查每一张弓弩,还真发现了漏洞。
有人不小心,留下了一张弓弩的一个编号。
范青抽丝剥茧:“这是从京营流出来了弩机,这箭矢不是军营制式的,是你们自己做的吧?”
丁全浑身是伤,刑罚过了一遍又一遍,他还是不招。
他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看来本官说对了。”
范青淡淡道:“你以为京营那么大,一张弩机,就找不出来了?”
“你错了。”
“景泰八年之前,京营分为十团营,每一营的制式武器,全都有详细的编码,每一件都能在军器局、兵仗局里面找到对应的记录。”
“本官看过了,你这九把弩机,都是一样的制式,显然是从一个营流出来的。”
“虽然只剩下一个数字。”
“十团营被陛下改成各军,但改的是形式,核心却没变,制式武器仍然有据可查。”
“丁全。”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让本官一点点查出来?”
范青在诈他。
京营经过几次改革,兵卒不停流动,武器早就查不出来了。
再说了,制式武器只能说明是一批次生产的,中间经过多少手,根本什么也查不出来。
就是在诈他丁全。
“小五,你拿着这把弩机,去京营查。”
范青看向丁全:“丁全,本官想给你个体面。”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大户人家。”
“若家中的女儿、媳妇,被做了不好的事情,死了也不会安生的。”
“何况进了东厂诏狱,男人比女人更痛苦,想死都难。”
“本官是大发善心,给你们一个体面。”
噗!
丁全吐出口鲜血,张了张嘴,还是一言不发。
“你刚才过的这一遍。”
“用的工具都不专业,算不上疼。”
“等去了诏狱,这都是小意思,一天一遍。”
“过个一个月,你要是不上一遍,皮子都痒。”
范青笑道:“熬过一个月,你就会发现,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可在诏狱里,你想死都难。”
“你是条汉子,也该想想,你儿子、女儿、弟弟、妹妹那么一大家子人,都是铁人吗?”
“想清楚吧。”
范青慢慢站起来:“罢了,有些人不值得救。”
“我说!”
丁全呕出一口血,无比虚弱道:“求大人给我个痛快。”
“本官不止给你痛快,还会请奏圣上,酌情宽恕你的家人,起码让他们不受苦。”
范青认真道:“我范青对天发誓,决不食言!”
古人不轻易发誓,誓出必诺。
“是从团营里流出来的,都督过兴经手的……”
范青瞳孔一缩。
过兴是被皇帝看重的人,被封了爵位,这丁全不会故意攀咬过兴吧?
“大人,饶了我家吧!”丁全挣扎起来想磕头。
“这私兵是哪来的?”
“家里招募的,在老家时候招募的!”
丁全哭泣道:“买些武器,就是为了防身,没有别的意思。”
范青不信。
为了防身,买弓弩干什么?
朝堂对弓弩,限制极大。
一旦查实,过兴私售弓弩,夺爵闲住那都是皇恩浩荡,极有可能是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