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爱开玩笑。”
娄太公竟然将脸上的菜叶拿起来,放进嘴里:“若对寒舍的饭菜不满意,但请直说!”
这叫唾面自干。
给曹吉祥整不会了。
“本督说都不满意,你就都吃掉吗?”曹吉祥直接来硬的。
娄太公面容抽搐,但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慢慢将曹吉祥的碗拿起来,把曹吉祥吃剩的饭菜,夹起来开吃。
这才是滚刀肉。
这种人才能取得成功。
曹吉祥拿这种人毫无办法,只能耍横:“拉出来的,你也能吃?”
“大人瞧得起老朽,老朽恭敬不如从命。”娄太公还冲曹吉祥露出了笑脸。
嘭!
曹吉祥一把将他的脑袋按在饭碗上。
使劲一磕。
饭碗被磕碎,嘭的一声,脑袋也磕出了血。
“本督没工夫跟你废话!”
曹吉祥厉喝:“来人,给本督搜!”
玩狠,碰上祖宗了。
娄太公抬起头,额头上不停流血:“大人,搜查我家可以,但请不要伤到老朽家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啪!
曹吉祥一巴掌抽在娄太公的脸上:“宁王造反,伱可知道?”
娄太公跪在地上,哭嚎起来:“虽然我家和宁王有姻亲,但外家终究是外家,我家和宁王绝无半分关系。”
“你倒是会推脱。”
曹吉祥拨掉他的冠帽,抄起椅子想砸他。
但椅子太重,曹吉祥没拿起来。
“你知不知道,造反是要诛九族的!你就是其中一族!”曹吉祥有点尴尬,想拿椅子削他,失败了。
娄太公吓坏了:“求大人高抬贵手!”
他断定,曹吉祥没有宁王造反的证据,不然不会客客气气吃一顿饭,慢慢寻找破绽。
此刻曹吉祥在府中大闹,反而说明没抓住把柄。
他反而是安全的。
若这个时候,稍微一松口,才是真的大祸临头。
“本督的刀呢?”曹吉祥急眼了,对付不了这块滚刀肉。
“大人,杀了老朽,反而脏了大人的手!”
娄太公咬牙道:“大人看老朽碍眼,请让老朽自己来,老朽自尽,让大人眼前干净。求大人放过娄府上下,老朽给大人磕头了!”
他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哭求着曹吉祥。
曹吉祥反而没理。
但巡捕营都是天生坏人,怎么可能有心理负担呢。
他反而笑眯眯地说:“自尽吧。”
娄太公一愣。
他虽然在京师居住月余。
但真的不知道巡捕营和厂卫有什么区别。
因为巡捕营一直在管庙观,京师街面虽然在管,管的也是商户和探听消息。
所以娄太公认为巡捕营和厂卫一样,再坏也有点恻隐之心。
结果才发现,曹吉祥就是彻头彻尾的坏蛋、恶棍,巡捕营的人一个比一个恶。
当初这些恶魔离开京师街道,良善百姓放鞭炮庆祝,如今皇帝把恶魔放出笼。
“娄太公,用不用本督帮帮你?”
曹吉祥笑道:“但本督要提醒你,若本督帮你,可就不算自尽了,你的家人可未必能保全了。”
娄太公咬了咬牙,拿头往墙上撞!
嘭嘭嘭挺响,血都没出。
“这样能死人?玩呢?”
曹吉祥收敛笑容:“本督没工夫在你家里浪费时间!用这个,痛快一点!”
他把刀鞘丢在地上。
用这玩意抽,也抽不死人啊。
娄太公还得想办法,用这东西弄死自己。
他慢慢将刀鞘放进嘴里。
却看到曹吉祥在笑,如恶魔一般。
他崩溃大哭。
“啊啊啊!”
他奔跑起来,朝着墙壁撞上去。
刀鞘没入嘴巴里。
鲜血涌出来。
娄太公趴在地上,极为痛苦地看着曹吉祥,希望他放过自己全家。
“放心,在黄泉路上,你并不寂寞。”
曹吉祥笑容凌厉:“传令,娄家私藏器械,蓄谋造反,杀光!”
娄太公瞪圆了眼睛!
你们没有证据啊!
曹吉祥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小声道:“证据什么的并不重要,只要你家和宁王有姻亲,那就有罪!”
“娄太公,您觉得皇爷闹出这么大动静,会轻易收手吗?”
“若本督对你们宽容了,皇爷就要对本督严酷了。”
“所以,就请你们去死吧。”
曹吉祥是朱祁钰肚子里的蛔虫。
皇帝在拿皇位做赌注!
会杀了几个人,就轻轻放下?
这一次,不把京师彻底荡清,皇帝能睡得着觉?
只有血流成河,才能让某些爬虫害怕。
皇嗣才能顺利诞生。
朱祁钰的皇位,才能彻底坐稳。
曹吉祥站起来:“所有东西装箱,解送入宫。”
“宅子封起来,每个人都要比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人不能缺!”
“谁敢私藏人口,按同罪论处!”
这些人都是罪人。
斩草要除根。
既然杀了,就不能留后患。
“标下遵令!”番子拱手听令。
“下一家!”
曹吉祥还挑宁王的姻亲祸害。
诸王在地方开枝散叶,速度快得惊人。
但说王府嫡亲,开枝散叶之后都有十几万人,多的超过五十万人。
蛀虫,并不是王府一家。
所有和王府有亲戚的家族,都在一起吸大明朝的血!
只处罚了诸王,也找不到银子去了哪,只有斩草除根,才能干干净净。
随着宗室全部迁入京师。
跟诸王有亲缘关系的,也被陆续强迁入京。
敢不来都被夷族了,连带着诸王也吃瓜落儿,严重的直接降爵。
超过两三百万人口涌入京师。
导致京师房价暴涨,走漕运入京的粮食也暴涨,好在皇帝疏通河道,漕船从通州直接入京,减少耗损。
可以说,近几个月以来,京畿人口压力巨大。
随之而来的就是粮食消耗甚巨,凭北方的产出,根本无法支撑这么多人口。
曹吉祥下一个目标是俞家,乃是宁王的母族。
俞家乃勋爵世家,其父(宁王朱奠培外公)俞翰是卫所指挥使,早在宣德年间病逝,目前执掌俞家门楣的是宁王的小舅舅,俞祥。
“你是俞祥?”
曹吉祥跨入俞府,随口问。
“小的不过是贱丁,哪敢是大老爷呀!”家丁小心翼翼道。
“大老爷?”
曹吉祥脸色一阴,这个词汇可不是随便叫的,官职很高的人才能叫大老爷。
门房家丁赶紧张嘴:“小的叫错了,乃是指挥使大人!”
“他小小一个卫所指挥使,也配称大老爷?”
曹吉祥瞥了一眼:“割了他的舌头!”
家丁惨叫。
但两个营丁,一左一右,一个按着,一个把刀塞进他的嘴里。
曹吉祥看都不看。
直接走进大堂。
俞祥在正厅候着呢,满脸恭谨,先行礼。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冰冷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
“这不是俞大老爷吗?”曹吉祥阴阳怪气。
俞祥脸色一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饶命,下官不敢如此自称啊!”
“看见本督才说不敢,是不是晚了点?俞大老爷?”
歘!
刀刃提起。
鲜血带出来一蓬。
“封府,查!”曹吉祥厉喝。
俞祥的身体砸在地面上,鲜血殷红。
俞府鸡飞狗跳。
他们被强迁入京,本就心有怨怼,但仗着有官位在身,这些年又没少赚,自然能活得不错。
却没想到,入京竟是一条死路。
陛下难道就任由巡捕营祸国殃民吗?国朝岂不大乱了?
俞祥眼中渐渐失去了生气。
“什么都没搜到?”曹吉祥坐在正厅喝茶,等了半晌。
“什么都没有。”汤序回禀。
“都查遍了?”
汤序肯定道:“没有任何错漏,大人,该怎么办?”
曹吉祥眸中闪烁着厉色,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巡捕营可有没有编号的兵器?”
汤序吓了一跳,刚要说什么。
“小点声,不要命了!”曹吉祥厉喝。
是您不要了命才是啊。
这种事敢乱做?是要掉脑袋的!
汤序哆哆嗦嗦道:“营督,这是掉脑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