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白姨口中,她所能做的不多的事情。
在赶来景国的路上,她点燃这只炉子,不吝财气、不惜财富,于此倾注了她这些年商道积累的所有,甚至于献上了这金炉本身。
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直至此刻……
此炉无召而自现,不倾道元财气而自燃其焰。
于恍惚中得见。
于恍惚中见童年。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本该已经忘记的一段童年记忆。
那时候她看到一个金灿灿的人,挂着笑脸。那一次父亲好像很开心,也好像很不开心,又哭又笑喝了很多酒。
她是半夜醒过来,在院子里看见。
温暖的月光下,叶凌霄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而那个灿耀的金人,一直在对她笑。
等她走到近前的时候,金人就消失了。
“刚才那是什么?”
“那是……财神。”
“财神?很厉害吗?”
“那可太厉害了!财神很有钱,财神什么都拥有。无论你想要什么,祂都能买给你。”
“明白了!爹爹是财神!我想要的,爹爹都给我了!
“啊哈哈哈。来许个愿吧。噢,我有特殊的渠道,我跟财神关系好,咱们之间不叫许愿,叫买卖。万物有价,青雨,你亲爹爹一下,就是你付了钱——喏,亲我英俊的左脸。哈哈,对,就这样,真响亮!那么青雨,你想买什么?”
“买一个爹爹。”
“你不是有爹爹了么?”
“我想买爹爹永远陪着我。”
“……成交!”
万事有价。大概是忽然汹涌的财气,赎回了这段关于财神的记忆。
但不是已经成交了吗?
为什么没有实现。
为什么还是会失去。
耳中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说——
“真正的商道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财神尤其不会食言。”
“对不起,我没有做到,只能赔钱给你。”
叶青雨使劲地睁着眼睛,伸手去抓那金炉。
“不,不要……”
“不要赔。”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敲碎了她的呢喃。
像是无以计数的金银珠宝,砸进空空的箱。
前者是财神的爱,后者是女儿的心。
灿耀的、汹涌的财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没头没脑地倾入炉中。
嘭!
太过沉重的财气,她根本接不住。
小金炉脱手而坠。
闾丘文月和白歌笑几乎同时伸出手来,又同时收手。
小金炉就这样错过了所有的依托,砸在了地上。
无需外力,依然立得很稳。
财气汹涌如金河,分立八方,横跨虚空,循旧约而来。
它们是财神的赔偿,也是财神的陪伴。
不多时,炉中金气如云气,沸涌而出。
这【商金炼仙炉】是红尘炼仙之术,小小一尊金炉,能容红尘万倾。却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的财气。
那是一尊商道阳神,最后的遗赠!
商金炼仙炉已经以超出极限的状态在熔炼,财气还是不断地向外翻涌出来。
每一缕都是父亲的礼物,每一分都是没来得及送出的花。
仙子般的姑娘不说话,只像个守财奴一样跪在地上,用手去捧,去捡,把这些溢出来的财气,捏成一个个金元宝,堆放在小金炉旁边。
慢慢元宝堆成了山。
炉中外涌的财气似乎永远不会枯竭,她忙忙碌碌地捡拾着,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
多希望有些遗憾能够被捡回来,多希望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
攒够了钱,就可以买得回爱吗?
直到一只手探过来,将所有剩下的财气都捏成了一个无比凝实的金元宝,递送到她面前。
大景文相闾丘文月,半蹲在她身前。
目光复杂,又好像隐含期待地看着她。
叶青雨把这只金元宝抓住了,堆进小金炉里。
“谢谢。”她起身说。
所有的财气聚成的金元宝,都被她一个个地收起来。
她把商金炼仙炉紧紧地抱在怀中,绕过仍然蹲在那里的闾丘文月往外走。
她在闾丘府的会客厅里等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总算等到了要等的人,但现在她只想离开这儿。
她不喜欢这里,她讨厌今天的天气。
风吹得眼睛不舒服,头发簪得也很别扭,不知道踏云湖里新引的鱼种是否活泼,她该去晒一晒父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