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夏明显察觉到最近自己在频繁乱入别人的梦。
可能因为刚上大学,换了新环境,她现在一晚上能连着蹿进不同人的梦,不光有女生,还有男生。
明明离23栋最近的那栋男寝直线距离都有三百米。
多年总结的入梦经验在隐隐松动。
周怀夏坐在最后一排,抬手挡脸打了一个呵欠,根本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
每天只有晚上七点到九点这点时间能安静休息,她现在一上课就想睡,幸好像上周白天入梦的情况没有再发生。
熬到下课,周怀夏慢吞吞起身,顺着人潮出教学楼,转弯直接回寝室。
她昨天下午在超市顺便买了袋面包,正好今天当午餐,懒得再去食堂。
回寝室的路上,她碰见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吕谨。
“你们大一就要做动物实验?”周怀夏不是医学生,对他们课程不太了解,同路回寝室,随口找话问了句。
吕谨背着重重的白色双肩牛皮书包,刷卡推开寝室楼道大门,然后让她进来:“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周怀夏进来,伸手慢慢取下吕谨袖口粘着的白色毛发:“这是实验动物的毛?”
吕谨放开楼道门,看着她指尖那根白毛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眼镜:“不是,我在回来路上撸了会猫,估计是那时候沾到的。”
“白猫?”周怀夏松手,那根白毛顿时飘远落地。
“嗯……算吧。”吕谨从口袋拿出手机,翻出相册的照片,边走边给她看,“除了半截尾巴是黑的,身上全白。”
周怀夏看去,那猫懒洋洋靠着竹子下方,半截黑色尾巴尖上还沾了泥。
周怀夏:“竹园有野猫?”
今天早上吕谨拿了本计算机的书,机房在实训大楼,那附近有个竹园。
“大概有四五只,管实训大楼器材的老师经常喂它们。”吕谨没有否认竹园,往前翻照片给她看,“这只猫不怕人,另外一只狸花猫,比较高冷,见人就跑。”
她提起猫,眼睛亮了几分,像是对这类动物充满喜爱。
走到寝室门口,吕谨一边拿钥匙开锁,一边握着手机的小拇指勾起门锁,还不忘用大拇指继续往前滑照片:“还有只小三花,特别可爱。”
周怀夏果然看见一只小三花四脚朝天躺地的照片,她点头表示赞同:“很可爱。”
“是吧。”
锁开后,吕谨拔出钥匙,松开锁时,拇指不小心又往手机上轻擦过去,露出前面一张照片。
——黑色实验箱中一只白鼠尾巴被白色胶带绑着,倒垂悬挂着。
吕谨推开寝室门侧身,顺着周怀夏视线看向自己手机,见到这张照片,随口解释道:“哦,这个是悬尾实验。”
周怀夏不是医学生,不知道什么是悬尾实验,但这应该也算动物实验,吕谨分明才说过大一没做动物实验。
或许是她目光的疑惑太明显,吕谨主动解释:“我去蹭了课。”
周怀夏这才想起吕谨说过她妈是本校的医学教授,想必其他医学院的老师也熟悉她。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吕谨放下书包,去洗了手,刚出来正想约周怀夏去吃午饭,结果见到她坐在桌前,咬着块面包。
周怀夏转头,举起手中的面包:“我吃这个。”
吕谨见状只好自己去食堂。
周怀夏吃东西也慢,一片面包吃了十分钟,又磨蹭了会,才换睡衣爬上床午睡,临时前又虔诚祈祷一遍:愿世界无梦。
……
“喵!!!”
周怀夏先听见一声凄厉猫叫,她皱眉睁眼看去,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陈旧白色小块方格瓷砖地面。
陌生环境。
毫无疑问,她又入了谁的梦。
这里应该是卫生间,周怀夏视线上移,透过浴室玻璃隔断门,她看见了墙面上花洒开关,随后目光顿时凝住:一只白猫尾巴正被一根黑色鞋带牢牢绑在墙面扶手上,倒垂悬挂着。
刚才那声凄厉猫叫就是它发出来的。
扶手上还有一条用过的白色胶带黏着。
隔着浴室玻璃门,这画面像极了吕谨手机那张悬尾实验照片,实验箱变成玻璃隔断门,白鼠也换成了白猫。
周怀夏打量白猫那半截黑色尾巴,再看向倒垂白猫:这……长得和吕谨中午才摸过的白猫一模一样。
猫向来灵活,那根扶手又嵌在墙内,白猫凄厉喊了几声,开始弓身向上,四肢挣扎着扒拉墙面。
这墙面全是白色小方块瓷砖,白猫爪子扒住砖缝借力,猛地往上一蹿,竟抓住扶手,翻站了上去。
这时,一只戴着白色医用手套的手忽然伸出来,拉开玻璃门,径直进去抓住白猫一条后腿,紧跟着另一只手握把手术刀伸过来。
周怀夏顿时生出不好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那只手握着手术刀毫不犹豫用力切断白猫后掌。
“啪嗒!”
小小的白毛肉爪掉落在瓷砖地面,滚落两圈,断口处血肉通红,清晰可见。
血滴啦啦下落,染红陈旧发黄的白色瓷砖地面,散发出腥气,几乎同时,白猫发出尖锐惨叫声,并剧烈翻滚挣扎着。
“呕!”
周怀夏满头大汗醒来,忍不住发出呕声,她坐起身有瞬间双目发黑,熟悉的低血糖症状。
她从床沿篮筐里摸了颗糖塞进口中,缓了片刻,终于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