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周铁衣洗漱,训练了亲卫军阵之后,抽了半个时辰回到麒麟阁中。
胡文郎,梅俊苍,吴谦拿着报纸的底稿等着,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让周铁衣略微意外的就是右将军府长孙尉迟敬也等着。
不过稍微一想,他就明白这是右将军尉迟破军想要借自己的手,调教他这个长孙。
右将军这老狐狸还真是一点亏都舍不得吃,能占的便宜全占。
周铁衣与众人坐下,白梅上了茶水,周铁衣拿起报纸版面飞快地浏览一遍。
对于报纸究竟长什么样,他当然有数。
不过后世那种完美的报纸排版,或许并不适应这个时代。
饭要一口口的吃,普通人的阅读习惯也需要与当下符合,然后再慢慢引导改正,所以他让胡文郎三人排版,一方面是为了培养他们三人,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加贴近这个时代。
当看完了底稿,周铁衣沉吟了片刻。
随后看向胡文郎,“你最后定的?”
梅俊苍是《天京报》的主笔,这一期绝大多数的文章都是他写的,按照自己的意思,尽量用了白话文,但行文习惯,还留有喜欢用儒家辞藻的特点。
这不碍事,白话运动也不可能一天就改成,相反,梅俊苍一点点改自己行文习惯,也就在客观推进白话运动。
胡文郎是主编,他要负责收集天京城大大小小的信息,将这些信息交给梅俊苍来写,最后吴谦再修订一遍稿子,确定没有错误。
“是。”
胡文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按照您的要求,‘圣谕’,‘奏疏’,‘军事’三个版面我没有动,‘商业’留了一半的版面,‘珍宝’,‘花魁’都是我收集的信息,交给梅主笔整理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周铁衣微微摇头,看向胡文郎,因为胡文郎收集的信息实在是太好了,甚至让他怀疑胡文郎是不是暗中培养了一个情报组织。
上面给自己罗列了二十几篇写好的文章,都很精彩,很吸引人,而且大多数是这一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市井小民,甚至不需要自己多做修改。
不过该改的地方还是要改,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没有本事。
周铁衣拿过来一张纸,写道,“我曾经听说,赵太岁阅览众多花魁,渐渐不满足女子之美,而法华寺神秀和尚秀外慧中,入京之后挂单于青龙城赵府,一日,赵太岁见神秀和尚,大喜道,‘此男子竟秀于女子!’,遂与其日夜共寝,讲经说法,抵足而眠,曾有美婢欲入屋侍寝,见两人相拥而眠,不知睡于何处。”
“拿去,将这段扩写一篇,落笔在花魁篇。”
周铁衣一边写,胡文郎就一边看完了,他看完之后,神色有些哭笑不得,这明显是公报私仇,要借机编排赵太岁。
如果是其他书籍敢这么干,赵家绝对会将其全部销毁。
但是《天京报》不一样,这关乎到天后对抗儒家‘国之妖孽’之言,两权其害取其轻,就算赵家再痛恨,也不敢坏了天后的算计,在这第一版报纸上动手脚。
不过自家这位总旗大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想吃啊。
“那笔名……”
胡文郎小声问道。
赵家不敢动《天京报》,但绝对要找写这篇文章的人麻烦。
“周树人。”
周铁衣笑着回答道。
胡文郎点了点头,显然,周铁衣要自己认下这件事,于是他也不多言,又看了一遍这篇文章。
这确实是诛心利器啊。
就算赵太岁和神秀和尚有菩萨心境,但是这故事真的传遍了天京,他们如何忍受得了周围人戏谑的目光。
尉迟敬在旁边看得头皮发麻,忽然他有些庆幸,之前周铁衣算计自己,是借用了爷爷的教子棒,只伤皮肉,不伤心神。
若真是像算计赵太岁这样算计自己,自己要么和周铁衣拼命,要么只有离开天京了。
周铁衣又看向尉迟敬,尉迟敬赶忙将自己写好的稿子递了过来,生怕慢了一点,让周铁衣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周铁衣接过文章,认真看了一遍。
尉迟敬小声问道,“写得怎样?”
周铁衣琢磨了一下,“不错,不过不行。”
“啊?”
尉迟敬有些怀疑自我,为啥写得不错,还不行呢?
“右将军想要你落他的名字?”
听到周铁衣提问,尉迟敬点头。
“这文章你大雅和大俗一个都没有占,只是中规中矩,所以不行。”
周铁衣认真地解释了原因。
“伱平日里没有坐过那种租赁马车吧?”
天京四城一山,占地广袤,往来的商客无数,他们在此地没有住所和车辆,天京自然运营出了租赁马车业务。
尉迟敬神色一愣,他当然听过租赁马车,但是作为尉迟家的大少爷,他从来没有坐过租赁马车,一次都没有。
周铁衣继续说道,“去坐坐租赁马车,和马车夫们聊聊,他们想要看的军事,就是你要写的。”
马车夫是接触三教九流最多的职业之一,几乎可以代表报纸的主要受众。
尉迟敬露出深思,随后颔首道,“我知道了,三天后再来交稿?”
周铁衣没有拒绝,这报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妥,在他的计划中,能够在老哥和神秀赌斗的当天出第一版,就已经极为迅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