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大郎叫阵,慕容飞不慌不忙道:“前言讲赌斗,你是前辈,武功自是胜过吾等,不若我兄弟四人斗你们兄弟二人,一场定输赢,我等输了,所有酒食花销都包下。你俩要是不敌,我只要一样东西。”“好说,是什么东西?”“先打过再说。”黑脸胖子道:“这里是天下会,人人都可下场,某家来也。”跳到圈内,和红脸汉子站定阴阳,四人走入,立住四象,竟是阴阳困四象,这兄弟两人要二人围四人,当真艺高人胆大。看热闹的围了一圈,一声唿哨,四人转动身形,赵大郎一击而至,快若流星,曹骏伸掌攻他后心,赵二郎双手一个托,破去掌势,张果、龚十八双拳左右插花而至,赵大郎一个蹲身,双拳一分,敌住二人,慕容飞借机欺身而入,双掌要贴赵大郎软肋,赵大郎猛一抬头,双目射出两道金光,慕容飞只觉两眼刺痛,竟似中了一招。须臾间,四人斗做一团,拳来脚往,忽而赵大郎二郎分敌两人,忽而赵大郎一敌三人,赵二郎猛攻一人,忽而赵大郎以一敌四,赵二郎旁敲侧击,这两人自幼练有合击之术,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仪当真困住四象。又斗了数个回合,双方势子一收,各自跳开,红脸赵大郎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好功夫。”又转头对慕容飞道:“你已窥破我神拳势,为何不进手攻我?”慕容飞道:“只因你官大。”众人都笑,赵大郎道:“好,好,我又怎能占小辈好处,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我要去西域一行,要借关牌路引,金牌最好。”黑脸二郎道:“持金牌天下可通行无阻,你等年少,不知凶险。”“金牌虽好,却过不了大渡河。”“大胆!”“不给也无妨,关牌路引也行。”赵大郎笑道:“二弟,不必动怒。”说罢,探手从怀中将出一枚玉佩,递给慕容飞道:“金牌是军国重器,不可轻与,关牌路引是朝廷东西,你小小年纪拿了,人家也不服你,这玉佩是我私物,守边大人都认识的,当可放你们出去。”“遇驿站可能换马,逢河流可能渡船?”“你却贪心的恨,好,我便借你官船一艘,完事后,顺水放入蜀中即可。”慕容飞见他爽利,便道:“你借我好处,我便允你,将来江湖再见,救你一命。”赵大郎等都笑,潇洒而去。
片刻间,场中只有四兄弟,慕容飞道:“想不到这两人身居绝顶,武功却也不凡。”曹骏道:“二哥,好大胆子,你深山十余载,如何认得他?”“我却不认得,不过你认得,我又领教了神拳势,还不知他的来历。”张果道:“是呀,想不到地仙的俗家弟子,也如此厉害!”“那是,李青牛于三仙中武功应该最高。”慕容飞揉了揉眼道:“想不打他这门‘目化刀’如此了得,想那李尔李青牛,眉间剑、目化刀、青牛拳三大绝技,不知如何风采。”龚十八道:“更难的神拳势没有破绽,守中带攻,我等没有兵器,绝难近身。”张果道:“那赵二郎武功更杂,不过和我门派倒有些相近。”四人边议边走,纷纷较量刚才的招法得失,不计较人物。
要知道,刚才那两人实在是当世的好汉,红脸大郎正是开宋国基业的夹马营赵匡胤,俗家师从静道人,后又得了睡仙陈抟的睡法,气功大进,合两仙所授,自创长拳三十二式,唤做:神拳势,其中坐金銮、懒扎衣、目化刀三大绝技,冠绝江湖。黑脸二郎正是他的亲生兄弟,赵匡义,后避讳,改名赵光义,初时江湖上也有“黑面阎罗”诨号,张果不知,他正是骷髅真君大弟子,技出地狱门。兄弟四人初入汴梁,便对上了真正的好汉。
四人回到二楼,人已走光了,四人坐定,慕容飞道:“可惜不曾斗剑,要不然我风雷剑可破神拳势,就是兄弟的天罡刀也不落下风,如何再去较量一番?”曹骏拦住道:“二哥,不可,你看。”四人往楼下一看,早就净了街面,当头两匹高头大马,赵氏兄弟并辔而行,前面铁骑千余开道,后面各色旗帜、锣鼓仪仗无数,前后左右盔明甲亮、刀枪林立,个个都是人样子,身高六尺开外,琵琶腿、车轴身、猿臂蜂腰,正是一队宫中禁军。张果道:“这么多人,好气派!”龚十八郎道:“四哥,可取而代之。”张果笑道:“送我也不稀罕,我自归道。”
四人在汴梁城内没有管顾,不喜人多,又不耐宵禁,看了风物,吃了美食,较量了功夫,齐齐起身,依旧水门进出,小船摇出城来,运河水面之上,迎面一艘蚱蜢舟,上面立着两个小人,张果道:“这也不爽利,送了如此小的船。”四人迎过去,才知道大船停在外面宽阔河面上,需要转乘。缩进小船,掉头而去,不多时,远远看见一艘单桅大船,停在河心,飘荡两条白布,坠着沙袋,一条上书,金剑天下英,另一个,铁伞世上雄。倒是看得四人愣住。上得船来,那两个黄门吩咐了船伙,便自走了。想是回去复命。少顷,有人前来,推开面壁,抱拳道:“几位公子,小人是水军虞侯,沈浪,我家老爷已经吩咐过了,四位尽可放心。”慕容飞不禁一愣,原来这沈浪天生一副多情模样,英俊不凡,眉有八彩,目若朗星,高大壮硕,人人见了,都要赞一声:真好男儿。四人见他当真一表人才,都是喜欢,留在客舱细谈,沈浪也是个妙人,不多时,众人便嬉笑起来,原来这沈浪年近四旬,还是小小水军虞侯,不入流的人物,不是本领不济,也不是没有人抬举,实在是一颗浪子心作怪。
少年学武,败光了家业,半成不就又爱上诗文,换了儒巾去学文,半路出家,又没有好老师,再几年,进不得学,又去做贱行,结果霉运缠身,卖纸下雨、卖面刮风、卖武被人讥笑、卖字又大多不认识,渐渐没了朋友,生路断绝,挣扎进了人行,片刻光景,混成了泼皮,得个诨名:逍遥浪子沈公子。城里没人理睬,去了农家,结果两年不到,风花雪月,坏了几个小家碧玉,被人告官,总算没等判词下来,花尽钱财,落了个孑然,出了大堂,一无所有,仰天长啸无处可去,那知刚刚有兵巡捕总管走过,看他形态非凡,抬举他去了运河二路水军,一来二去做了虞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