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元心里腹诽,你那是搞钱?分明是想去敲诈勒索。
这件事情上他和戴老板的意见一致,那就是坚决反对。
沪西一带是76号的地盘,还有日本宪兵队驻扎,唯恐避之不及,陈恭树竟然要去抢劫,这不是厕所里面打灯笼—-找屎嘛。
他自然知道沪一区的经费被陈恭树这厮拿去赌博嫖娼挥霍了。
但一把手是权力的核心,他要用钱,自己这个二把手怎么管?
郑修元沉默不语,但陈恭树依旧喋喋不休:
“老郑,你是副区长兼区书记,分管财务,应该向局里面反应下,把花钱记账保留凭证这条取消了。”
郑修元知道陈恭树这是要将自己贪污的证据销毁,明知故问:
“花钱记账不是理所应当吗?”
“书生意见。”
陈恭树不屑一笑:
“有金钱出入,就要记账,这不是对保密工作的最大讽刺吗?
后方的那些官老爷都知道做假账,我们在敌后工作,却还生搬硬套执行过去那一套,这不是刻意给别人留把柄吗?”
郑修元皱眉:“会计业务是独立的,虽然按要求必须提供原始单据才能报销,但消费的名称、数字都是做过掩饰的。
再说了,外勤的特工用的都是化名,并时常更换,即便单据落在敌人手中,他们也猜不着。”
“欲盖弥彰罢了,只要做过就有痕迹,顺着痕迹,总会发现破绽。”陈恭树依旧振振有词。
郑修元心里叹息一声,和陈恭树相处时间长了之后,渐渐了解了对方,这厮胆大包天,真不是一般人。
他何止不是一般人,可太不一般了。
天天被逼着讨要经费的这段时间的煎熬已经把他全部的耐心耗掉了。
此刻他如释重负,却又有点哀怨。
“属下人微才疏,怕是完不成区长交待的任务,还是交给下一任区书记来完成吧。”
“这是什么话你要走?”陈恭澍惊讶地看着他。
“我老婆刚送去山城,就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夫妻一场,我总要去给她收尸吧?
我已经打了报告上去,估计调令快到了。”
陈恭澍还是头回听说这事,叹息一声说:
“节哀!”
“唉!”
郑修元同样叹息一声,本想告辞离开,踌躇了一会,还是挤出一句话:
“区长,我就要走了,说句推心置腹的话,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财务的窟窿要是填不上,万一戴老板查账”
“你这是什么话?”
陈恭澍脸色一变,“我都说了那笔钱我有用,肯定会还上,你既然要走了,就别操心这事了。”
见他死不承认,郑修元无语地摇了摇头,再无话说,沉默着敬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陈恭澍望着他的背影,不屑一笑。
戴老板用钱,包括他那么多公馆、女人的开支,都是走公账,无所谓个人还是公家的。
天高皇帝远,自己不过挪用了几笔钱罢了,他还能派人来查自己的账不成?
郑修元走了正好,刚好将自己人调过来。
他思忖了一会,想到了自己的铁三角兄弟-——张作兴和齐庆斌。
这二人和他都是黄埔五期步兵科毕业。
他做天津站站长时,二人分别任复兴社华北办事处主任、河北鸡泽县警察局局长。
陈恭澍兼任华北忠义救**支队副司令后,便将此二人调到自己手下工作,出任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
后来河北被日寇攻陷,华北忠义救**损失惨重,二人突围后赴北平开展潜伏工作。
这次随着王天林老部下的反水,军统华北区几乎覆灭,张齐二人又奉命撤回山城,途径上海时,由于穷的连火车票都买不起,只要待命等候接应。
没想到左等右等,等来的接应者却是陈恭澍。
陈老六思忖着,这二人是老同学,是和他一起在天津吃喝嫖赌的老兄弟,彼此知根知底,合作起来自然如臂使指。
至于戴春风哪里,沪一区刚击毙了法租界巡捕房政治部的华籍督查长程海涛,风头正劲,正要再显身手,为便于开展工作计,戴老板也不会反对。
计划很好,但陈老六做梦也不会想到,正是这二人的到来,直接导致沪一区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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