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尹秀此时有些醉意,又想到了马小玉。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活不到四百年,更别说即便以能活到百年来算,他们相遇的时候,人生便已如流水一般悄然消逝了五分之一了。
如此的话,与吸血鬼之间长达几百年的爱恋相比,又确实短暂到有些离谱了。
然而时间,真的是那样紧要的东西吗?
少了一年,一月,一天,便算不得一辈子?
或许两个人在一起,即便只有那么一瞬间眼神对上,便也足够了。
带着这些疑问,尹秀的醉意渐渐上涌,然后他听到马夫在外面喊了一声。
“两位先生,这里已能望到港口了。”
“好。”
尹秀松开手指,手上符纸飘飞着,打着圈儿,悄无声息地飘出去,在众人的脚下,车轮的缝隙之中穿过,钻到轮机室之中。
“辛苦了。”
尹秀和罗维整理了一下衣着,“你回去了以后,跟约瑟夫说一声,就说我们已死在了这场大火之中。”
“大火?”罗维有些犹豫。
“都一样的,也许只是掉了一颗螺丝,或者哪里裂了,但从港口传到镇上的时候,消息就会变成起火,烧死很多人了,所以尽管这么说就是了。”
“约瑟夫不会相信吧。”
“他不相信没关系。”
尹秀将风衣上的扣子系好,“只要叫别的人听到就好了。”
“好的,先生。”马夫应道。
这时候原本一直轰隆隆作响,吵的人耳膜发紧的轮机声响突然消失了,连带着从甲板底下传来的震动也一并消失。
“有什么东西烧着了的味道!”
“烤鱼啊?”
“是着火了!”
<div class="contentadv"> 有谁喊了一声,然后甲板上乱作一团,响起女人们的尖叫,还有男人的呵斥声。
船儿停在了依稀能望见港口轮廓的地方,彻底熄火,再不往前走一步了,只是随着海浪摇曳。
罗维跟着尹秀钻出马车,再次确认火势确实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顶多叫无辜的乘客和水手在这里困上一两个钟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放心,”尹秀眨眨眼睛,“破坏这种事情,我一向像做手术一样的精准,不该碰的地方绝不碰一下。”
“这可不一定。”
罗维撇撇嘴,“我小的时候被送到医院割盲肠,去的时候还好好的,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兄弟也裹了一圈纱布,害我一个礼拜得岔着腿走路。”
噗嗤!
尹秀不由笑出了声,“都用不上的东西,修整它做什么?”
“你!”
罗维愤怒回头,话还未出口,尹秀已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一块在原地消失。
于那些慌乱的乘客来说,他们并未发现这里少了两个人。
然而对那些紧随而来的探子们来说,情况却是不妙的很,只是短暂被车和人遮挡了一下,这两人便原地消失了,无影无踪。
是法术还是这里存在着什么机关?
又或者是别的阴谋。
探子们将视线投向了还坐在车头的马车夫。
马车夫沉默无言,依旧坐着。
终于,在探子们按捺不住时,马车夫动了。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栏杆边上,黑袍在日光照耀下依旧将他的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好像一个从地上立起来的影子。
探子们悄无声息冲他靠近。
“尼古拉斯家族。”
马车夫低声呢喃。
“我为尼古拉斯家族服务了百年,一直只当自己是和马车连在一块的某种工具,只是需要吃喝而已。
我并不期望什么,因为我是血奴,而不是高贵吸血鬼的一员,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我都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了。
直到有一天,劳拉芳娜小姐走到我的面前,她好像一缕阳光……
哦,即便阳光对吸血鬼是有伤害,我仍然愿意这么形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