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二妞,她是我的亲妹子,可妈妈看的紧,哪有我出去的份。后来,又是大旱,三个月没下一滴雨,到处都缺粮食,我不幸感染了病,丢在了楼子后面的巷子里,直到病死了。”
周大妞眼中泪花朵朵,噗通一声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姐姐,我只有一个愿望。”
“我赎不赎身,能否从贱籍改成良籍不重要。我只求您能找到二妞。活的开心我也不奢望了,只求二妞能嫁一个还行的男人,以后有依靠便好。”
周大妞声泪泣下。生怕长颜不答应。要说这些来有多难,说一次自己的过往便是剜一次心。
可没办法,不开口,不说清楚,人家会帮她吗?
从楼里出来的姑娘,哪里能奢求太多。
所以,得离开这个县衙,得走远着,越远越好。
至于吃的,暂时别想了。
正闹干旱,有的一口饭吃都不错了。想要食补须得安定下来。
长颜趁她去的时候,给这具身体把了把脉,这个病是很难治的,得先吃药控制情况,再慢慢的养身体,最好辅以针灸,然而她自己来就有很多穴位扎不到。得好好琢磨琢磨。
“你希望的,我应下了。把头抬起来,别低下。”
水仙很快来了,长颜将周大妞藏的银子拿了出来,用块布包好,又把头上一根不太值钱的簪子取了下来,耳朵上一对银耳环取了下来交给水仙:“这里面有八十四文,加上簪子,耳环差不多能买两副药了,若是钱不够,便只买一副药。”
长颜将她拉起来,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今儿是你最后一次哭了,世道如此,一柔弱女子又能如何呢?”
“水仙,他还来找你吗?”长颜问。她是不想水仙跟着那一个男人走的,可对于楼里的姑娘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虽然会遭人白眼,但从贱籍变成了良籍。
长颜也知道这样的话说了几乎是没用的,有些话说出来哪怕有几分理,也难以让人听进去。
“记住,你是被迫的,无奈的,寻你作乐的是主动的。你比他们高贵。”
水仙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如果没有这场干旱,我想我已经赎身了。三郎哪里有钱再来。”
水仙犹豫了下:“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纸笔来。”
水仙叹了口气,为难道:“哪个大夫愿意给我们看病的,只怕去抓药人家都嫌晦气,污了人家的地盘。”
楼里的姑娘谁没听过甜言蜜语,水仙还真没把刘三娘的甜言蜜语放在心上。
她要把病情稳定下来,也要去找二妞。找到二妞了,是断然不会回到楼子里的,然而这个县衙里有周大妞的籍书,只要在这个县衙,一查籍书,官府就会将她送回楼子。
“我晓得了,你等着。”
妈妈把周大妞的屋子、衣服鞋子都搜罗了个遍,把能拿走的钱都拿走了,只给了周大妞一身体面的衣裳,便把人丢在这旮旯角落里,每天赏口饭吃,如此叫她熬着,楼里的姑娘都是这样熬着的,熬的过去的就回到楼里继续接客,熬不过去的,便喊了收尸人,往县城外的乱葬岗一抛,这就是她们的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