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伯林一直对《簪花仕女图》很感兴趣。
曾经几次三番想以它为主题设计一套纪念邮票。
这一会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论:“我记得它可是辽博的镇馆之宝啊!”
“的确如此,”沈从文点点头:
“无论这幅画的作者是否是周昉,都不能否认它在古代画坛的地位。”
“可……?您又是从哪里判断《簪花仕女图》不是周昉的作品?”
邵伯林从没在这方面有所怀疑。
因为辽博自始至终都对外宣称,镇馆之宝为唐代著名画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图》。
平日里,沈从文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看就是位非常好说话的老头。
这会一聊到自己最喜爱的话题,举手投足间反倒有了几分老学究的模样。
舞蹈理论大师吴小邦,一见对方这幅表情,立刻就近找了张凳子。
和他同一个举动的还有曹禺。
他俩都清楚,以沈从文的性格,定是要说上好几个回合。
这是他在博物馆当讲解员时,养成的习惯。
只要有专业人士前来求问,沈老不但会不厌其烦的细细讲解。
临了,还会给对方写下十几页的详尽资料寄去。
生怕耽误了对方的学术研究。
这一会,西斜的日头正迸发出最后的辉煌。
“其实,要想判断《簪花仕女图》是否为周昉所画,看这幅《都督夫人礼佛图》就能明白一二。”
沈从文说完的同时,大家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桌上的这幅画。
无论屋里的几位是哪个领域的专家,此刻都只对眼前的画作感兴趣。
辽博的镇馆之宝,竟然不是如雷贯耳的唐代著名画家周昉?
这瓜可不小,得赶紧来尝尝。
江山这一会就站在《都督夫人礼佛图》的旁边。
由远及近拍下几张照片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速写本。
《簪花仕女图》是全世界唯一公认的唐代仕女图传世孤本。
艺术价值之高,远超周昉的任何一件作品。
在清代之前,《簪花仕女图》跟周昉根本没有丝毫瓜葛。
直到这幅画被清朝著名收藏家安岐纳入囊中后,才忽然冒出了《簪花仕女图》是周昉的作品一说。
之后,《簪花仕女图》的声望便一路看涨,直到巅峰。
在江山看来,不无升值炒作的嫌疑。
反正《簪花仕女图》上即无作者的落款,也无名家的题跋。
画技与画风又的确和周昉很像,把他两连在一块的确能让人信服。
一想到周昉,江山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此人出生贵族,好文善丹青。
宋代的《宣和画谱》曾这样形容他:传写妇女,则为古今之冠。
未成名前,他笔下多为袒凶路乳的唐代皇家贵族美人。
不仅形似,而且神态到位。
代入感极强。
这位比唐伯虎更早的春攻图大师,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幅画为《春晓秘戏图》。
男女主角分别为当时的顶级流量:唐玄宗与杨贵妃。
这幅十八禁的写实小黄—图,描绘了男女主角在四位女配的帮助下,毫不费力的二二三四。
忽略动作专注细节,你会发现这幅图上的每一位妇女,都被周昉刻画的惟妙惟肖。
无论是妆容还是衣饰,又或是朱唇和皓齿……哪怕就是一根头发丝,都看得令人心醉。
晚明的大画家张丑,重金求得此画后,还洋洋洒洒为其题了篇黄跋。
足见其对此图的珍爱。
无论盛唐晚唐,都无四零四之忧。
民风开放,官风更开放。
像周昉之妙笔,必定如鱼得水。
一时间,效仿周昉之流数不胜数。
所以江山认为,要想确认一幅没有落款的画作是否为周昉所作。
最聪明的办法,就得从它的年代入手!
“如果说《簪花仕女图》真是周昉作画,”沈从文缓缓说道:“那它就应该是盛唐时期的作品。
但,那幅画上的许多细节却显示出了截然相反的年代特色。
我们先来看眼前这幅《都督夫人礼佛》,这幅壁画毫无疑问出自盛唐时期。”
樊锦诗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常书鸿也肯定道:“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