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眉头皱起,目中担忧更浓,道:“雷声渐小,要么是消散,要么是酝酿更大的雷霆。”
能够酝酿真正雷霆的,唯有宫里那位天子。
老仆人听懂了曹嵩的意思,不安的道:“主人,那,陛下还会继续保小主人吗?”
曹嵩慢慢抬起头,看向漆黑的窗外,目光锐利又深沉,道:“保与不保,皆非好事。宫里那位陛下的心思,何人又能猜得透?”
老仆人嘴角动了动,到了这个层次,他这个仆人,着实插不上嘴。
但他知道一件事,就是宫里那位保了他家小主人太多次了,多的朝野已经忍无可忍,如果宫里再次强行庇护,定然惹来朝野疯狂反弹。
这一回,他家那位已经四十多的麒麟子,还能否安稳渡过这一劫?
第二天一早,曹嵩带着刘备给的百余士兵,离开沛郡,北上回洛阳。
因为大雨,马车走的很慢,田丰坐在曹嵩边上,一直在安静的观察着他。
曹嵩来的快,去的也快,即便田丰被软禁,还是知道,曹嵩在相县是做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些上不了台面。
曹嵩闭着眼,却也感受到了田丰的目光,道:“田府君有话说?”
田丰躬身,道:“下官好奇的是,曹司马的事。”
曹操。
曹嵩慢慢睁开眼,看向田丰,淡淡道:“好奇什么?”
田丰与他对视,道:“曹司马在兖州屠三城,下官不信。但事情发生的,与豫州全然不同,突然爆发,朝野尽知,天下沸然。”
曹嵩慢慢闭上眼,懒得理会田丰了。
这不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定然是‘颍川党’刻意做的,就是为了将他儿子‘一击必杀’。
田丰见他闭上眼,不慌不忙的道:“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曹司马应当无忧。”
曹嵩眉头动了动,睁开眼,漠然道:“怎么说?”
田丰道:“曹司马之所以失去分寸杀人,肯定是遇到了不得不杀的情形。这一点,下官能看出来,陛下以及尚书台诸公肯定也清楚。是以,单从这点来看,曹司马便不会有太大的事。加上曹司马的特殊身份,朝廷定会全力保他。而且,今年是建安元年,陛下明诏发布‘建安五年施政纲要’,刚开始半年,这便要折损大司马府有司马,陛下以及尚书台是决然不可接受的。”
曹嵩目光异色的注视着田丰,道:“这么说,我儿定然无事?”
田丰肯定的点头,道:“这是自然。只不过,具体会怎么处置,下官猜测不透。毕竟,朝野沸荡,终归要有所安抚。”
“关键是那屠三城的事?”曹嵩一点既透,身形坐正了一些。
田丰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兖州发生的事只是诱因,曹司马为朝野所不容是根本,曹司马如果不能缓和与‘颍川党’的关系,祸事早晚。”
曹嵩收起了小看田丰的心思,抬手道:“还请田府君赐教。”
田丰连忙抬手,道:“不敢,只是粗浅看法。”
曹嵩放下手,神情肃穆,道:“请说。”
田丰思索片刻,道:“联姻。”
曹嵩瞬间就明白了,想着他曹家的适龄子女,又回忆着‘颍川党’的年纪以及他们的子女,好半晌,他道:“荀公达好像有一个儿子尚未婚配,倒是与我一孙女年龄相当。”
田丰忍不住的笑了声。
曹嵩眉头一皱,道:“元皓这是何意?”
听着‘元皓’,田丰收敛了一下表情,道:“儿女联姻还是差了一层。”
曹嵩顿时明悟,若有所思,道:“‘颍川党’足够分量的,有七八位,最好莫不过尚书台三位,但他们都有正妻,若是为妾……即便为妾,他们怕是也不敢收。”
曹嵩知道曹操为‘颍川党’所厌恶,曹家想要与他们联姻,简直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