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一个平衡。
不管军队走多远,依旧掌握在宫里。
这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所以,他一边打压文官,又在提拔文官;
提拔勋臣,又在打压勋臣;
重用太监,却又不给太监绝对权柄。
都是为了平衡。
“陛下,不如启用毛佺。”陈韶讨了个巧。
毛佺是毛忠的长子。
朱祁钰纳了毛忠之女,毛佺就是皇帝的大舅哥,是亲戚了。
而且毛佺敢战,指挥能力一般,算是有勇无谋。
目前他也在讲武堂里学习。
毛忠征战塞外,带着侄子毛海。
不是毛忠偏心,而是毛海比毛佺厉害。
“可毛佺只是百户,如何当得了总兵?怕是难以服众啊。”
朱祁钰觉得毛佺可用。
陈韶笑道:“陛下可调安远侯(柳溥)为总兵,毛佺做副总兵,而安远侯依旧在讲武堂中执教。”
朱祁钰笑了起来:“就依你所说,让柳溥做总兵,调毛佺、毛儆和毛铠掌控侍卫军。”
毛儆是毛忠的次子,毛铠则是毛佺的长子,毛忠的长孙。
“陛下圣明!”
朱祁钰没发现,陈韶也是有脑子的。
“陈韶,你有时间也去讲武堂任教,教教那些毛头小子。”
朱祁钰笑道:“朕让你两个侄女远远看了眼李鄌和沈兰,贵妃说她们还满意,挑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就定下吧。”
“微臣谢陛下天恩!”
陈韶和沈淮跪地谢恩。
看得出来,皇帝比较重视女儿家的心思。
至于李鄌和沈立敬愿不愿意,敢不愿意?大嘴巴抽你俩!天降好媳妇,美死你俩了。
而圣旨发到广东。
欧信都懵了,贬为庶人,理所应当。
但皇帝给他的密旨,却只有两个字,勉之。
朱笔御批,勉之。
“简在帝心,这是简在帝心啊!”和维羡慕嫉妒恨啊。
“和兄,陛下的意思是?”欧信有点摸不准。
虽被问罪。
却还戴罪领军,说明皇帝帮欧信挡住一切灾祸,可谓简在帝心。
欧信将密信置于案上,恭恭敬敬行大礼:“臣欧信,必不负圣望!”
只要继续领兵,功劳还不手到擒来?
和维知道,这是自己嫉妒不来的,欧信靠的是真本事。
“欧兄,陛下怕是还有一层深意。”和维要抱紧欧信的大腿。
“快说!”
欧信远在广东,根本无法揣测皇帝的心思。
而且,他是武官。
不擅长揣测圣上心思。
“信宜知县,如此不济事,怕是整个广东官场,都如此颓废。”
“陛下必是有心整饬广东官场。”
“而你敢打敢杀,所以陛下有心用你,整饬官场。”
和维大胆揣测。
欧信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是武官,如何能整饬得了官场?那不乱套了吗?”
“可朝中敢说真话的,又有几个人呢?”和维反问。
皇帝用的不是他的身份。
而是敢说真话的劲头。
若有一天,天下间连一个敢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何其可悲。
欧信目光一闪,这是另一条封爵的路啊。
他是武官,只要有皇帝撑腰,他才不怕得罪文官呢!
“和兄,你说兄弟该如何上书陛下?”欧信又问。
“不上书,不说,只做。”
和维分析道:“既是密旨,陛下必然也不想公之于众。”
欧信颔首。
目光狠辣:“调头,去肇庆府!”
老子去广州转一转!
而在这时。
十几艘战舰,穿过零丁洋,炮击香山。
刘震海正在广海卫造船。
得知消息,已经是炮击第三天了。
这支舰队炮击香山后,横冲直入,冲入虎头关,在虎头关才遇到大明战船的拦截。
一番炮战后,大明战船被击沉二十几艘。
敌方才损失一艘。
刘震海闻听消息立刻震怒,率领二十几艘新式战船杨帆回程。
新式战船,结合佛郎机战船和大明战船,集合优点,创造出来。
目前在广海造船厂,有几百艘这样的战船正在建造中。
朱永率领五千人,驻扎在造船厂,负责防守。
赶到零丁洋。
确认这股敌人战船是佛郎机战船。
登时了然,报仇来了!
这支舰队无法突破虎头关的火炮,就炮击福永、西乡、屯门等地,并没有登陆。
“撞!撞沉!”
刘震海在坐船上指挥。
大明的海战战术非常简单,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寡船,多铳胜寡铳。
就是用大船,直接撞击对手,将对方船只撞沉;
如果没有大船,就需要形成数量优势,包围对手,尽量利用火器进攻。
这种战术其实就是江战,用于海战,也仅限于近海海战。
刘震海手下的新式战船比佛郎机战船坚固,数量也多,全部散开,形成半圆状,直接冲撞过去。
轰!
对面战船发来重炮,刚好击中刘震海的坐船。
“不要慌,撞!”
刘震海临危不乱,打出旗语,让所有战船联动。
佛郎机战船不断发炮。
嘭!
近四十艘战船撞到一起,场面壮观。
大明海军提刀带铳,打起了接舷战。
铳声和炮声接连不断。
刘震海看到一艘又一艘战船沉没,鲜血染红了海水。
“半步不许退!”
刘震海厉吼:“这是广东海军成军第一战!许胜不许败!战胜后,全军皆赏一两银子!”
“战死了不可怕,朝廷会管你们的妻儿子女!”
“你们的儿子,会袭你们的职位!”
“这是陛下的恩德!”
“任何人不许退半步!”
“杀啊!”
刘震海嘶吼。
明军半步不退,杀上佛郎机人的战船。
因为明军兵员多、战船多,几艘佛郎机战船见势不妙,已经逃之夭夭了。
战斗进入尾声。
刘震海面露肉痛之色。
带来27艘战船,被击沉12艘,7艘破损不堪,3艘中度破损,五千海军,损失了2200余人。
而敌方,只有16艘战舰,逃走5艘,总兵额不超过三百人。
却把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岸上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
被炮火击伤的百姓就近万人,焚毁的房屋上千间,官兵战死者过百,损失惨重。
“提督大人,不如驱赶广州一切夷人!不许夷人停靠!”市舶司太监乔远松小声建议。
“这佛郎机人如此强大,若再闭关锁国,下一次就炮击京师了!”
“咱们能承担得起责任?”
刘震海叱骂道:“以后不许胡说,更不许有这样的心思!”
“皇爷的心在四海,这种窝囊至极的话,不许多说!”
“乔远松,本督问你,但这支舰队,如何突破沿海火炮的?”
按理说,就算有夷船突破防线,也应该燃起狼烟,报告广州,给广州一个准备。
这次完全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虎头关的官军勇猛,悍不畏死,不知道广州会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回大人,珠海卫并未传来消息。”乔远松回答。
“去,把珠海卫所指挥使叫来!”
刘震海令船支入港。
他则乘坐去市舶司,同时给京师写密奏。
朱祁钰收到刘震海奏报。
“大明海军羸弱至此?珠海卫连敌方船支入港,都不知道!留之何用?”
“传旨,褫夺珠海卫指挥使之职,全家移去吉林塞边!”
“珠海卫上下,贬为庶人,不许当官!”
朱祁钰目光凌厉:“传旨刘震海,令其在零丁洋入海口处的小岛上,修建炮台,再有敌兵入境,他这个提督太监就别当了,回宫里送恭桶吧!”
“五千海军,打成这个熊样子!”
“再传旨,满朝野给朕找,看谁能打水战,去广东当总兵去!”
“翁信干什么吃的?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个月!”
朱祁钰大发雷霆的时候。
阁部重臣全都被诏来觐见。
“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我大明海军打得仗!把永乐皇帝的脸都丢光了!”朱祁钰把密奏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