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来归还我家的家产?”家主叫秦兆。
曹吉祥瞥了他一眼。
秦兆赶紧摸钱袋,但钱袋都是空的。
他家所有家产,都被抄走了。
好在只是审查,审查之后,自然会归还家产的。
倒是有惊无险。
进了厅堂。
秦兆连招待客人的茶叶都没有,上的是白水,用的是破陶碗,掉了片碴。
“大人见谅,我家家财都被抄走了,只能先用这个。”秦兆说道。
“谁抄的你家?”曹吉祥看了眼水,实在没喝的兴趣。
“是东厂。”
八成是龚辉干的。
雁过拔毛。
“家产都登记了吗?”曹吉祥又问。
“全都登记了,只等着官府返还呢,敢问大人,什么时候能返还家产啊!”
秦兆觉得十分冤枉,我家本本分分做生意,凭什么被抄家啊。
“你是庐州府人?”
“大人,我家的家资何时能返还啊?”秦兆又问了一遍。
“本督问你,可是庐州府人?”
秦兆无奈点头:“大人,家资的事……”
啪!
曹吉祥直接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家资家资,你是江南籍商人,还想要家资?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啊?”秦兆满脸懵,不解其意。
这人也是可怜。
曹吉祥昨晚正在佛堂礼佛,今日就动一动恻隐之心吧。
“带走!”
曹吉祥不想喊打喊杀了,忽然叫住:“等等!”
他发现个怪事,这秦兆家里,好像没别人,就秦兆自己独居。
独居,住这么大的宅子吗?
他家这么大个商贾,难道没几个女人伺候?
“你是江左盟的人?”曹吉祥目光如炬。
秦兆都懵了,什么盟?
“这偌大的府邸,就你一个人住?”曹吉祥发现不对劲了。
“大人,贱内亡故多年。”
“小人并未续弦,家中有两子一女。”
“儿子在外地忙生意,女儿嫁在庐州府,没跟随入京。”
“还有些家仆,出事后,都被小人遣散了。”
秦兆说得很详细。
但漏洞百出。
“你的儿媳呢?”
“你这个岁数,该当爷爷了吧?”
“孩子呢?”
“你别告诉本督,你儿子不能生育?”
“你年纪也不大,一点都不想女人?”
“一个人住?糊弄鬼呢!”
啪嚓!
曹吉祥把陶碗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脑袋出血了。
陶碗没碎。
秦兆惨叫一声:“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啪!
曹吉祥又砸一下!
陶碗还没碎。
这玩意够硬的啊,曹吉祥嘭嘭嘭狠砸,秦兆脑袋上全是血。
碗还没碎。
“去,把他左右邻居带过来,本督亲自审问!”他怀疑这个秦兆,是江左盟的人。
因为和秦老汉一样,都是一个人在京。
“啊!”
秦兆陡然惨叫,叫声凄厉。
曹吉祥把破碎的碗片,放在秦兆的胸口上,然后他用叫踩,使劲踩。
鲜血激射。
这破碗太坚固了,砸不碎,踩不烂。
“不要说话!”曹吉祥的食指放在嘴唇上。
疼啊!
秦兆哭嚎,我究竟犯了什么罪啊,要受这等苦头?王法何在啊?
这时,邻居被带过来。
曹吉祥随便一指:“你,认识他吗?”
那人赶紧跪下,说认识。
“你何时搬到这条巷子住的?”曹吉祥问。
“回大人的话,小人搬这里有小十年了。”
“他呢?”曹吉祥指着秦兆。
“今年搬来的。”那人回禀。
“你可曾见过他的儿子,或者是家人?”
那人犹豫,半晌道:“小人还真没注意过。”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什么叫没注意过呢?”曹吉祥冷冰冰问。
那人吓得哆嗦:“回大人,他家经常紧闭府门,很少与人往来,小人虽是邻居,但所知实在不多。”
曹吉祥又指一个人问。
回答大同小异。
连问了三个人,都好像没见过秦兆的家里人。
这还不奇怪吗?
再看秦兆。
这家伙倒是会编故事啊。
看来江左盟的人,都会讲故事。
“带回去,严审!”
曹吉祥发现目标了,凡是没有家人的,都有问题。
他一连抓了两三个人。
有几户已经逃跑了。
但都派人去抓了,他们跑不掉的。
丁府。
曹吉祥站在大门口,这家是松江府的纺织商人。
“营督,这家人多,应该不是那伙人。”刘玉回禀。
“进去看看。”
曹吉祥进了宅子。
丁瑄带着老少恭迎曹吉祥,他刚从巡捕营诏狱里面出来,对曹吉祥恐惧到了极点。
“你倒是乖巧。”
曹吉祥落座品茶,讶异道:“茶哪来的?”
“朋友周济的。”丁瑄则跪着。
“本官来是查案的,起来说话。”
曹吉祥仔细品茗:“味道不错。”
丁瑄不敢说话。
“周济你的朋友,很有钱吧?不然喝不起这么贵的茶。”曹吉祥笑道。
“大人,是小人的岳丈大人。”
“别紧张,本督就是随便问问。”
曹吉祥环视整个大堂。
别人家被抄走家产后,家里毛都不剩了。
因为家人被抓走后,家丁、邻居都会洗劫一番,估计还会被乞丐光顾,肯定不剩什么了。
这家倒是富丽堂皇,家里基本没有遭到破坏。
“这家是谁抄的?”曹吉祥看向刘玉。
“回营督,是汤大人抄的。”
汤序。
这个王八蛋,肯定收了这家的银子。
可西厂为什么没来二次抄家呢?
奇怪。
他的岳丈,怕是是朝中官员吧?
找了关系的。
曹吉祥站起来:“都去巡捕营诏狱坐坐吧。”
“啊?”
丁瑄吓了一跳:“大人,为什么还要进去啊?”
“怎么?心虚了?”
曹吉祥掠身时,瞥了他一眼:“别这么紧张,只要你心中坦荡,自然会放了你。”
丁瑄脸色发白。
咬了咬牙,膝行追上曹吉祥,给曹吉祥手里塞了块玉。
“这是什么意思?”
曹吉祥把玉拿出来,问他:“贿赂?”
“大人,是小人的一点孝敬。”丁瑄浑身都在抖,显然十分害怕。
“你在怕什么呢?拿块玉贿赂本督?”
曹吉祥忽然凑近他:“你不会是江左盟的人吧?”
丁瑄脸色瞬变。
啪!
曹吉祥直接把玉拍在他的脸上。
“啊!”丁瑄惨叫一声,那块玉被拍在他的眼珠子上。
玉碎裂开来,扎穿了他一只眼睛。
“贿赂就贿赂,拿块假玉诓骗本督!”
“是什么意思?”
曹吉祥厉喝:“当本督没见过好东西啊?”
“还是把本督当成汤序那个蠢货了?”
“什么都不认识!”
玉从丁瑄脸上滚落。
“小人冤枉啊!不是假的啊!”丁瑄满地打滚惨叫。
“不是假的?”
曹吉祥满脸讶异,把碎裂的玉捡起来。
玉上染血,血色妖异。
“脏了,你来擦擦。”曹吉祥把玉丢在地上。
丁瑄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把玉放在身上,反复擦拭,想擦干血液。
但他用一只眼视物,十分模糊。
“不干净啊。”曹吉祥怪笑。
丁瑄还在擦,浑浊的.液.体.混合着血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越擦越脏了,本督不喜欢。”
丁瑄只是在哭。
“既然碎了的玉,那只能当成假玉处理了吧。”
曹吉祥摊开手:“要不你再拿出一块,此事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丁瑄后悔了,不该拿玉贿赂曹吉祥的。
怕是要事发了!
“没,没了!”丁瑄摇摇头。
“真没了?”
丁瑄十分肯定道:“真没了!”
“本督不信呢。”
“大人,小人知错了,但真的没有了!”丁瑄捂着眼睛磕头。
“那你给汤序多少东西啊?”曹吉祥问。
丁瑄下意识说没给。
但这玉的事又解释不清,只能说:“给了些银票。”
“那怎么不给本督呢?本督可是汤序的上官啊。”曹吉祥挑理。
丁瑄哭着说:“家里真的没了?”
“没了?”
曹吉祥立马变脸。
戳!
他狠狠一根手指头,戳进他另一只眼眶里:“有眼无珠的东西!这玩意留着有什么用!”
“还不如踩了!”
抠出来后,丢在地上。
曹吉祥啪嚓一下,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