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南方人不亲身经历就无法领会关外地冻三尺的严寒一样,明军上下也没有料到印杜地区的酷暑如此可怕,即便是来自粤地的士兵也低估了这种三、四十度的高温的威力。
以前征战四方都很管用的清凉油和风油精到了这却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倒是藿香正气水还有些效果。
数以万计的士兵中暑、脱水,几百辆卡车、装甲车、坦克的引擎因为在过热而烧毁。
随之泛滥成灾的除了习以为常的疟疾、痢疾、霍乱、登革热以外,还有贾第虫病、内脏利什曼病(黑热病)等等寄生虫病。
从6月28日迄今8月10日,因为自然环境导致的非战斗减员多达3.7万人,其中由于中暑的热射病而不治身亡的官兵竟有201人,军衔最高者是一名炮兵中校。
尽管困难重重,一系列战斗乏善可陈,但明军和南军还是全线突破恒河-雅鲁藏布江防线。
英联邦军队在防线崩溃后的撤退可谓一团糟,明明制空权还未丢失,只有少量明军飞机轰炸了撤退中的英军,但依旧造成了严重混乱。
乘坐勤务校射机的明军炮兵军官可以看到漫山遍野都是被击毁或被遗弃的武器装备,一缕缕黑烟高耸入云。
排成长龙的俘虏被押送着向东走去,同时在旁边,排成长龙的明军部队在向西行进。
许多原本无车可坐的徒步步兵单位也坐上了缴获的奥斯汀卡车、贝德福德卡车,那些不起眼的布伦机枪车是最受抢手的战利品,明军各部通行的以物易物标准是两辆卡车兑一辆布伦车。
一些士兵在拍照合影时故意拉起了横幅,上边写着“谢首相大人赏”和“万里送车、感激不尽”之类的字句。
这令伦敦的正米字旗老爷们无比恼火,再这样下去,敌人就要染指大英帝国的膏腴之地、抢走帝国最闪耀的宝石了。
这令英国人回想起了去年在缅甸的悲惨境况——无处不在的敌人穷追猛打,英印军、英缅军在连续不断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自东到西几百公里的丛林之中沿途布满了尸骸,腐烂以后化作无人知晓的白骨。
面对伦敦方面的问责,阿奇博尔德-韦维尔上将硬着头皮给出了委婉的答复:
「这次战役是有价值的,它证明了我们的部署是有效的,我们消耗了敌人的兵力和弹药,迟滞了他们的快速攻势——至少我们有了充足的时间加强巴哈拉姆普尔地区的防线,现在他们已经停止进攻。」
「另一个重要收获是我们更加了解了敌人的进攻习惯和作战方式,而且突显了我们的欠缺——训练和武器,这将大大加快我们的改进。我想阐明的是,尽管我们在战术上遇到了挫折,但总体上是正确的,我们有把握保卫印杜。」
之后明军在北线停止进攻,原地固守,双方在南线——加尔各答以东地区展开了持续至今的拉锯战。
明军因为糟糕的环境而焦头烂额,英军也好不到哪去,双方都在哭惨,这倒是有意思的状况。
负责攻略南亚次大陆的集团军被称作印杜兵团,由原先的第八军升格而来,最高指挥官是督师梅朝隐陆军中将。
梅朝隐现年五十一岁,籍贯汾州府,父亲在西北边军官至守御营少校营正,称得上是军人世家。梅朝隐结业于顺天武备学院,属于正儿八经从基层一路晋升上来的典型。
督师,一个在明人眼中地位无与伦比的高级军职,非常人能任之,梅朝隐独掌一整个兵团可以说是时也运也。
因为缅甸方向在去年并非大明上层的目标,在这种贫瘠穷困、瘴疠遍布的地方领兵作战无疑是件苦差事,没几个将领愿意到那里去。
然而随着陆军方面放弃了急功近利平定澳洲的计划,主攻方向就顺势换到了南亚次大陆,印杜兵团随后就在第八军的基础上成立了,鉴于“空降”一個新的将帅过来不合时宜,梅朝隐就这样成为了印杜兵团的首任督师。
在去年战争刚爆发的时候,专心攻略南洋的明军并未介入缅甸地区,驻防云南的部队只是沿边境线严防死守,当时打得最卖力、最起劲的是安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