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而你却仍对我遮遮掩掩,还蛊惑我的女儿一起对我说谎。”
“你真的还认为我是你的家人吗?”
翠缇丝看向克雷顿·贝略的眼神无比失望。
她已经把什么都弄清楚了克雷顿想,这份指责正中要害,但他对于翠缇丝最后的指控拒不承认。
他忍住食欲放下刀叉:“我本来没想过要对你隐瞒,我只是想着你是个虔诚的教徒,你们的教义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的人么。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可能会因此发怒、畏惧,损害我们之间的亲情。一想到那样,我的心里就不禁感到难过。”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翠缇丝冷冷地问。
“我没这样想过,但我担心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带着唐娜逃跑,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
克雷顿宁可翠缇丝因为乌伦的死而仇恨自己,也不希望因为种族原因被排斥,前者至少还说明她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交流的同类。
“我会害怕你?”翠缇丝冷笑着反问,不过克雷顿的理由很充分,所以她慢慢坐了下来。
“说不准呢。”
翠缇丝又站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
“其实我知道的,我们以前还打过架,但你在我十六岁之后就没有再和我动手过,这是因为你知道我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你,而你就不愿意输在我的手上。如果我的脾气再暴躁一点,你躲着我走也很正常。”
克雷顿·贝略对自己设想的合理性侃侃而谈,翠缇丝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看到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唐娜忽然回忆起有关克雷顿和乌伦的那个梦。克雷顿批评乌伦听不懂别人说话,实则他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他一开口,连原本文静端庄的妈妈都要发火。
直到翠缇丝满面怒容,克雷顿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下去,今天的餐桌上可能就要死一个人了,他当即缄口。
翠缇丝又坐了下去。
“我是圣律派的信徒,对暗裔的排斥没有那么强烈。”她开口解释,声音有些疲惫。
克雷顿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信徒,但据我所知,唯一会就是圣律派的显宗,他们对暗裔的敌意很强烈。”
“这是一个错误的常识,三相唯一会已经从圣律派中独立出来,它并不能代表圣律派。我们的目的只是净化人们的精神,以便聆听天父的教诲。像三相会那些教派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释圣典对我们来说是不必要的,因为圣律派就是教内正宗,我们保有原始圣典,且每一届御座都是圣律派的贤者。”
翠缇丝面对餐桌上的烛火扶着额头,克雷顿伸手把火焰掐灭,这个举动让她的脸色略有缓和。
“可是你刚刚说要与异端战斗。”克雷顿说。
“异端和暗裔是不同的。我们能容忍无信者还有你这样的人,但异端罪无可恕,他们蔑视正宗,假借神的名号自行其是,如果放任他们行动,教会的声誉就完蛋了。”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抛下唐娜?”
狼人的话又一次把修女点燃了,她握住餐刀就要起身,索性她的女儿飞快扑上来,拼尽全力地安抚她的情绪,才让这场冲突没有开展。
“想必你已经发现她的不一样了吧?”翠缇丝揽着唐娜的肩膀,后者讪讪笑着。
“她一直想瞒过我,但我毕竟是她的母亲,不可能连自己的女儿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有巫师在偷偷地教导她,我曾经彻夜不眠连续几天都守在她身边,但一直找不到那个人,唐娜也因为那个巫师的守护咒而无法向我主动透露他的身份。而如果向一位力量强大的主教求助,驱逐那名巫师,那必然会得罪他,这或许会连带着伤害到唐娜,所以我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任凭唐娜继续和他学习巫术。”
克雷顿看了唐娜一眼。
他的侄女显然一样担心翠缇丝会因为自己的信仰排斥这些东西,所以什么都没跟她说。
否则翠缇丝就应该知道布拉科拉这个名字。
“我本来只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就算作为女巫也一样。但最近发生了一些非常巨大的变故。”翠缇丝斟酌着描述道:“接下去,其他的教派和巫师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恶化,我必须在那之前重新取回神职人员的身份,如果唐娜以后暴露了身份,我至少还能庇护她。”
她担忧地看着女儿。
克雷顿皱起眉头,他想起了暗月的事,还有仙境与现世的壁障,大量不可控的怪物们可能会重新回到普通人的视野中,导致他们对一切超越认知的事物产生恐惧。
“什么变故?”他问。
但翠缇丝的回答并不是他担忧的那些,而是更加出乎意料。
“陶顿的那位骑士王决定推行至尊法案,他要切断国内与御座的联系,自己做一国的教皇,控制国内的所有信仰和教义的解释权。如果法案顺利推行,不仅是他,他的子孙一旦当上国王,也会自动享有这种权力。”
“这样一来,陶顿就会完全脱离教会正宗的影响,彻底沦为异端的国家。所以教会正在积极地干预此事,御座已经公开宣布此事属于异端行径,请求全世界的虔诚信徒一同抵制陶顿国王的行为。现在可能有几十万个虔诚的信徒赶往陶顿,为了捍卫正道,他们不止会采取和平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