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顿现在心情很乱,只想快点把事情理清,然后给自己找点事干,比如杀杀人什么的。
他希望越忙越好,因为他工作起来就会感到平静。
佩罗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尔后又转头看自己的妻子,眼神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克雷顿不想再讨论自己了。
“你们检查过芭芭拉女士身上的问题吗?”
要是芭芭拉和他还有弗朗西斯遇到的是同一种问题,那么解决一个人的问题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朱利尔斯摊开手:“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克蕾缇希娅也是,但她身上的情况只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她的那些精灵先祖灭绝的原因。”
如今的世界上已经没有被称为萨勒恩人的民族了,精灵和闪族两个更普遍的称呼也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所有上完文法学校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据说那是因为这些天生美丽的人种有着与实力不匹配的野心,同时与太多国家交战,因此其国度被彻底灭绝。
在那段时间,精灵们走出森林不断发动战争,几乎半个大陆都被席卷进去,有千万人死在了那二十年里。
那场灾祸的名字被称为“狂猎”。
“世上的传闻或真或假,但传闻的诞生总归有原因。至少在这件事上,事实和传闻只有一点出入。”
朱利尔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退后几步坐到床边,所有人都关注着他,想要知道让芭芭拉此刻陷入昏迷的原因。
“我听德鲁伊教的一个朋友说,他们的一位活过‘狂猎之灾’的长老对这件事有所猜测,狂猎之前,精灵们似乎从未知的存在那里得到了某种启示,而这是他们向周围各国发动无限制战争的重要原因。但我个人觉得,那应该比启示更严厉,如果他们不去做,或许就有惩罚。”
他吐出一个烟圈,幽幽道:“精灵是自然之子,如果说土地有灵魂还能交流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听呢。”
唐娜一直怀疑是土地的灵魂在阻挠他们,这个猜测与她的想法正吻合。
恐怖的猜测让克雷顿皱起眉头,他不同意这个看法。
“我不确定自己和弗朗西斯身上有没有闪族血统,但我记得蜘蛛教士身上也有闪族血统的特征,怎么她没有这种毛病?”
男巫摇了摇头:“就算你杀了她,也不代表你比她更睿智。蜘蛛教士的确力量不强,但她精通仪式魔法,说不定有办法转移一部分痛苦。而且她是个圣职。”
朱利尔斯沉默了片刻,夹着烟开口道:“当人们痛苦而又不知缘由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寻求信仰的帮助,蜘蛛教士明明是暗裔,活了几百年,心中却还是信仰天父,还加入了逐渐式微的圣杯会,我觉得这中间或许不止有巧合的原因。”
“可我以前也没有这个毛病,今天是我第一次失控。伱最好再有点更靠谱的推论。”克雷顿倚在门框边,心里没由来的愤怒越来越炽盛。
男巫摊开手,右手夹着的烟向下落灰,掉在了床单上。“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目前也只见过芭芭拉一个人发病的样子,如果有其他案例作为参考那就再好不过了。”
克雷顿抬手抹了把脸,为自己接下去要说的话清理了情绪:“猎人们留了几个救世军的俘虏,或许他们知道点什么。”
他打算把这些人要过来,他帮了本地人,现在该他们帮他了。
朱利尔斯没有回答,他开始观察自己吐出的烟圈形状,似乎在为这次出行占卜。
这种不消耗任何施法材料的占卜方式在效果上也会弱许多,但他们没法再做挑剔了,因为男巫的所有材料都已经耗尽。
趁着安静的时候,唐娜追问着克雷顿。
“那只手帮到您了吗?”
狼人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喉咙,那只光荣之手在他发狂的时候突然活了过来,扒在他的脸上,被兽性控制的狼人毫不犹豫地把它也吞进了肚子,不知道它在胃里是不是也能给他带来好运。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想它还算是帮了忙,如果没有它,或许我会身受重伤,但我这会儿没法把它还你。”
唐娜眼神低垂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又抬头正视克雷顿,她的眼神真诚,甚至还有些克雷顿弄不明白但又感到熟悉的歉意:“没事,就让它待在你那儿吧,我一直在这里也用不上。”
克雷顿凝视着她,他忽然感到自己曾经历过的某种情感在这个少女的身上重演。
“你不是觉得自己该为我的遭遇负责吧?”他迟疑地问,然后又补充道:“如果我说错了,那么我道歉。”
唐娜再次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下午的时候我选择和你一起走,或许事情会不一样.”
克雷顿的脸僵住了,之后的话他没有再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