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只鱼…。”小小葛发出含糊的声音。
葛通再听:“一只鱼?”
葛夫人在旁花枝乱颤状:“是袁家的执瑜,哪里是一只鱼,”
小小葛听到执瑜的名字很开心,挥舞小手再道:“只,扑!”
“哈哈哈哈,”葛通自己放声大笑,葛夫人轻推他:“别笑了,要给舅父守丧呢。”葛通忍住笑:“这孩子太好玩了,只,扑!执璞什么时候变成这名字?”
“玩,只鱼玩,”小小葛说得更上劲。
葛夫人接话道:“可喜欢执瑜和执璞,本来就要送他去袁家,后来圣旨下,我想着你必然给舅父发丧,怎么还能去玩?这不,没去,他就一直在说只鱼只扑的。”
“你玩不成了,”葛通对儿子端详下,把他交到葛夫人手里。房中还有奶妈在,葛通命道:“出去,我和夫人有话说。”
奶妈丫头一起退下,葛通向葛夫人道:“舅父没有成亲,就没有孩子。得有守灵的人。”葛夫人道:“是啊,得有一个。”
“我和母亲商议过,把宝倌儿过继给舅父当孙子。”
……
忽然的这一句话,葛通说的平平淡淡,跟他吃口菜没区别。葛夫人却一瞬间白了面庞,有什么在脑海里飞矢似的穿来穿去,把她击成不能复原的碎片。
张张嘴,带着艰难。葛夫人先想到的是,和身边的丈夫和好不易,在她初到边城的时候,葛通还是冷冷淡淡,直到葛夫人有孕,夫妻才似没有隔阂。但彼此心知,那层淡淡的印痕还在心里,至少葛夫人此时这样想。
在丈夫的话说出以后,她和他站得分明很近,可在她的眼里,两个人之间升起一层无形的,摸不着但也割不断,这就开始存在的东西,忽然之间,把两个人的心分得很开。
这就是隔阂,出自人心,非人心不能消融。葛夫人知道,但她害怕。
在她看来,这就像她初到边城时丈夫的那张冷面庞,不由她作主,也不是她引出,它又出来了,她却无能为力,也不愿意这样。
应该说点儿什么不是吗?
葛夫人干涩地道:“舅父应该有守灵的,但宝倌儿他是你的长子…。”
葛通面色一寒,想到妻子不懂,才勉强回答:“以后也是长子,是舅父一枝的的长子,是舅父的唯一孩子。”
“可我们…。”葛夫人哭了,这是她的长子,怎么给死去的人当长孙?
葛通不想解释,有些话现在解释太早。这就一拂袖子,面色阴沉:“我意已决!母亲已给他备好孝衣裳,送去母亲房里吧!”
“啪”,还没换下的竹帘碰在门上,他已出去。
葛夫人怔在原地,好似让五雷轰顶。直到奶妈进来问她,奶妈不明白道:“爷让把小爷送给县主?”
葛夫人手指紧了紧。
她手指中空无一物,只有自己知道捏着两件东西。
一个,是夫妻生分。
一个是孩子留下。
把孩子留下,就再握不住夫妻生分。要夫妻生分,孩子就是留下,不受父亲疼爱,葛夫人也不愿意。
给她想的时间不多,奶妈就在面前,她这就要回答,又痛苦的不能回答时,电光火石般想到一个人。
忠毅侯夫人!
她素来是女眷们中有主意的一个,没有主意,就不会随丈夫去边城,也不会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好孩子。
总是母亲好,才有孩子好。
葛夫人像抓到救命草,匆忙回答:“送去吧。”她的机灵让她内心不舍,也暂忍这一步。把孩子穿好,交待奶妈过去,她随手抓一件出门衣裳,悄悄的出后门,陪嫁们心腹,备下车,主仆往忠毅侯府来。
宝珠招待过龙二龙三舅父家的女眷,刚坐下歇息,听说她来,忙起身去迎,见面先道:“侯爷说明天我们过府拜祭,正要让人去知会你。”
“宝珠!”葛夫人哽咽一声,上前搂住宝珠。
宝珠让她结实的吓到,慌乱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本能的,想到的是:“和葛将军拌嘴了不是?”
“嗯……”葛通夫人用力点头。
宝珠就让她先进房,坐下慢慢说。让丫头们送上热茶,一个人不留,葛夫人边哭边把话说完:“…。他的意思,还要给孩子改姓霍,”
宝珠眼神一跳:“是真的吗?”
“我可怎么活啊…。”葛夫人哭道:“宝倌是他的长子,不是我不答应,是跟着舅父,什么也没有,不是我贪东西,宝倌儿本是长子……”
宝珠笑了。
葛夫人隔着眼帘见到,抽泣道:“你不是笑话人的人,你不是那样的人不是吗?”
宝珠笑容可掬:“我不是,你看我看得准,看葛将军就不准。”
“你说?我来就是想听你怎么说,你有主见,”
宝珠嫣然:“这样的捧我,可不敢当。不过你是宝倌儿的母亲,所以你想不到。”葛夫人这就住泪,羞惭地道:“我不是贪东西,真的,为孩子前程,这是长子,”
她反复的说长子,宝珠打趣道:“你呀,总念叨长子,是你知道葛将军前程无量,宝倌儿当他的长子有前程?”
葛夫人难为情上来:“不瞒你,你是个一定要结交的人,蒙你在山西招待,我才能有宝倌,我感激你,从不忘记。今天这话出来,也只有对你说,对我的娘家人,我都没有去找。”
宝珠抿唇:“不敢当,那我更要帮你解开这结才行。”
她越说胸有成竹,葛夫人也随着更安定。宝珠款款的说起来:“葛将军一片爱你的心,才把宝倌给霍将军当孙子。”
葛夫人瞪直眼:“啊?”但觉得宝珠总是有理的,就没有打断。
宝珠轻笑:“你想,在你膝下是长子,在霍将军那里也一样是长的,还是他唯一的孩子。依我来看,能过继给霍将军的,按血亲来算,只有你们家。”
“是。”葛夫人低低点头。
“你这么聪明的人,就忘记一条,霍将军是什么人?”宝珠含笑。
葛夫人如梦初醒,嘴张得更大,“啪!”,她急急站起:“这,怎么可能?”宝珠笑道:“你自家的丈夫,你倒没看出来,”在这里又调侃她:“所以葛将军要生气,你呀,回去好好对他赔个不是吧。”
葛通夫人原地呆住,不住喃喃:“是啊,我知道他有这个心思,可这能办到吗?外祖父江左郡王已去世多年,舅父在他之前去世,并不曾认祖归宗,只有外祖父和母亲的通信里有这样一笔,”
“这就是证据!”宝珠眸子放光:“这就是证明霍将军是江左郡王儿子的凭证!”
葛夫人觉得脑子混乱,茫然道:“真的能办成吗?”
“办不成,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还能害宝倌不成?”
葛通夫人在听到葛通的话时,脑子里像让乱箭穿透,当时是为悲。这会儿宝珠的话,又把她脑子里乱箭穿透,这会儿是为喜。
葛夫人惊喜交集:“他,为什么不对我说?”宝珠笑看着她。
不用回答,葛夫人也自当明白。女人最喜欢问,怎么不说?男人没办成时,不说的占多数。何况葛通要办的这件事情小,先一个恢复江左郡王建制就很难,上要皇上答应,下要将士们跟随。
这一件办完,他还要让霍君弈认祖归宗成为江左世子,就更不是易事
也许终他一生,他也不能办到。但他毅然把唯一儿子过继,已经是决心在握,直到达成。
这么难的事,他不会先对妻子说,前程似锦,把长子给他吧。
办大事的人,别人猜出来是一回事,他没怎么办就说是另一回事。有点儿像对妻子吹牛。
葛夫人来的时候悲悲切切,回去的时候心花怒放。
果然,他自己的儿子,他最疼他。
果然,忠毅侯夫人是有主见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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