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在心里否定掉,这个不是皇叔!是皇子?这个绝对不可能。
当今自有中宫以后,就再没有第三个孩子,一个太子,一个瑞庆殿下。中宫步步行来都艰难,并不苛待宫人,宝珠相信如果这中间别的人有孕,姑母也能容纳。
说书人讲的什么皇子流落在外的话,就不可能。
福王确定下来袁二爷的身份,自以为他也是京中贵人一流。宝珠却把福王直接否定,认定他背后还有主人。
这就不必客气,宝珠冷笑道:“想皇权也得有份!你家主人是谁!”
福王愣了好一会儿,备觉侮辱。
我这个大人在你面前,你什么眼睛把我看成是奴才!
袖子一拂,也不说破:“你猜!”
“我猜不出来呢?”帘内嗓音已有威慑。
福王嘿嘿一声,绷紧面庞:“你想怎样!”
帘子后面的人拍案而起,长身一起,虽不算高大,但因他是袁二,也生出无形气势,冷声道:“那就留下你吧!”
手一挥,“啪!”船舱门由外面关上,要想出去,只有内帘子这一道门。但想来,这门内的袁二爷更不好惹。
船舱忽然就闷热起来,窗户进来的月华光也像是满地的黄蚯蚓,蠢蠢欲动,让人难以站立。
福王却笑了。
“哈哈!”
他大笑几声,双手一解衣带,展开两面衣内襟,包括卫氏在内,都忘记让宝珠回避和自己回避,见事情到紧张处,呆呆看着,那两片衣内,挂着黑乎乎的小东西。
宝珠皱起眉头。
赵大人和余伯南面面相觑。
火药弹!
失去的军需中的一批,竟然在这里现出一部分!
这中间只有红花不认得,所以不着急,嘀咕道:“这是学人的招儿,这不光彩!”这姿势颇像那年和万大同初会面,红花姑娘推出无数珠宝,万大同把双衣襟一开,里面全是值钱东西。
现在全是吓人东西。
万大同则正嘀咕:“二爷,把窗户关上,我用迷香薰它一下。”宝珠苦笑,他倒给你功夫点香不成?
福王得意:“哈哈!开门放我走!不然,”他本来生得不错的鼻子眼睛狰狞起来,看上去大变了一个人。
嚣张、狠毒、贪婪,从中而出。
“敢来会你!就能走出!袁二,你不会笨到以为我一个人来的吧?告诉你,只要这里一炸起来,这码头上的人全都杀光,全是你害的!”
宝珠静静:“你以为我就信你?”
卫氏吓得双手对着宝珠连摆,就快跪下来求她,你还怀着孩子,就是没有孩子,也不能去冒险。
和他死一块儿不值得。
福王淡淡一笑:“你不信!好!你听着,我上船来已过半个时辰,凡一个时辰我不下船去,下面就有一处要暴乱!咱们再耗半个时辰你亲眼看看如何!”
宝珠心头一紧,厉喝道:“我放你下去,就不暴乱了吗!”
福王悠然,他几十年刀头舔血的过来,滚刀肉脾气早就学会。面带轻松:“不信你就试试吧,放了我,你去应付暴乱去吧!不放了我,这码头上的人,船上的人包括你自己,可全是你害的!”
他破口大骂:“你这个假仁假义,装腔作势想要功劳,却要别人陪你去死的混蛋!”
赵大人余伯南万大同红花卫氏等……全气得肚子痛。二爷倒成了假仁假义的混蛋,你这种人又是什么呢?
……
船舱门打开,无数黑衣人刀剑相逼下,福王一步一步走下船头。码头上看热闹的人散去好多,但附近停船的人看在眼里,都露出骇然,也随即明白出了什么事情,这就好些船只划动,试图远远的离开这里。
这看上去就是随时要大战一场。
陶先生换过衣裳,但发上水还不干,见福王下来,就送上马。有一帮子人也蒙着面,哗啦把福王挡在身后。
而码头上,大船上黑衣人张起弓箭,对准岸上。
余伯南满头是汗,催促着人:“赶快检查船上有没有火药,”又怒道:“要是我抓住他,我把他千刀万剐!”跺脚,还要叫着:“快开船,离开这里!”
宝珠肚子里还有小宝珠。
余伯南决不是为着袁训才保护宝珠,他为自己。自从杜氏怀疑他和宝珠有染,余伯南莫明地就把宝珠肚子里的孩子当成自己来看待。
这里太危险了,二爷要先走的好。
窗前帘纱朦胧,这会儿还不躲避,还有闲心看过来的人,都看得出一双犀利的眼眸,分明是美丽的,却蕴含无数威压,狠狠瞪向福王去的方向。
袁二爷头一回让人威胁,很愤怒。
大船顺水而走,福王也打马狂奔。他的人随即撤出,赵大人带着人追上去。刀剑这就要乱了宁静的夜,宝珠已不能听到。
她的大船在下一个码头上停驻,与邻近的船相贴住时,船身上有门,宝珠过到那个船上。一刻钟后,原先大船像是补好食水,重新驶动,沿江而走。
这只船如没有意外出现,将在别的码头上装好货,沿海河系水流出海,经商于海外,数年才能回来。
同去的水手,也在另外的码头上等候。要想再追查这只船,比登天还难,就再也找不到。如果有人能跟得上,还中途不明白的话,那就一直跟着出国去吧。
……
与皇位有份…..宝珠回家的路上,不管是船上还是车上,一直寻思这事。卫氏不止一回提醒她不要劳了神思,但让宝珠不想也很难。好在还有小贺医生在,随手开药,随时煮出来,在大车上也能煮,送给宝珠补神思。
但直到回家,宝珠也没能想得出来。她想,如果是表凶在家,他知道的多,一定能想到。再或者,舅祖父老侯也能另有答案。这两个人都不在,但辅国公却在,宝珠就去见过袁夫人,问过儿子们恰好在国公府玩,就坐上小轿,打算虽是外臣,少见皇子们,但处事经验总丰富过宝珠的国公那里问个究竟。
她的小轿从角门里过去,这个时候国公府的大门上,也来了人。
几头大骡子几辆大车。为首的一个人,白发飘飘,黑色行装。在他后面又有三个人,俱在中年。
抬头看一眼国公府,一个中年人笑道:“父亲,咱们到了。”
为首的老人满面欣喜:“到了就好,儿子们,随为父去见过国公,看看他伤处应该好多了吧?”
一个门人认出来:“哟,这不是钟老大人吗?老大人,您这是……”他不敢相信的道:“大老远的从京里出来,来看我家国公的?”
南安老侯乐呵呵:“特意来看他!”一指儿子们:“拖家带口的来看他。”再一指门内:“带路吧。虽我认得他住哪里,但当着我的儿子们,也得给我个酸款儿,你走前头。”
门人忙又见过钟家三位老爷,往前边带路,边走边笑:“还真得我带路,”
老侯忙问:“你家国公住到什么好地方去了不成?”心中一格登,老侯似明白非明白的时候,门人笑回:“国公自然住在国公夫人正房里,那地方,您是不认得的吧?”
老侯眯眯眼,还是为国公喜欢起来。更对儿子们笑:“为父昨天对你们夸口,说带你们看国公内宅,咱们这就先从正房看起。”
三个老爷好笑:“是是。”
门人凑趣:“您这是要住下来的,有功夫可以好好地看内宅里好花好水。”老侯忙打断他:“这个面子我不给国公,我们住隔壁,隔壁那个才是我正经的亲戚。”
钟家三个老爷又笑起来。钟大老爷道:“早听父亲说小袁有处好宅子,这就可以好好的看看。”
钟二老爷道:“把姑祖母说过的好吃东西吃上一回。”
兄弟三个人兴冲冲跟着老侯往里面走,因是来探病的,没见到病人,两边花木也不好就赏,一径走到一处房外,带路门人已换成老妈妈,正和个丫头道:“京里来的贵客,烦请通报。”房门一响,冲出来一个小小孩子。
肥嘟嘟胖脸蛋子,但鼻子眼睛生得好,有挤在一堆那面相,也一看就是英俊人。
小手舞着一把木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见外面有生人,停下,黑宝石似的眼珠子乱转,把老侯等人打量个不停。
老侯乐了:“哎!我说,这个,袁怀瑜袁怀璞,你是哪一个?”
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袁训的两个儿子之一。他们生得一个模样,老侯这就认不出来。
袁怀瑜在房里,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往外就跑:“谁在叫我!”
而弟弟袁怀璞,和哥哥一样还是奶腔子,但听多了打仗的故事,小手往腰间一叉,软软地道:“我乃袁怀璞…..是也,”
是也停了一会儿才想出来。
引得奔出来的袁怀瑜骂:“笨。”冲出来和弟弟一样,胖肚子一叉,腆起,嘟了嘴儿,奶声奶气:“大将军袁怀瑜,在此!”
他也顿上一顿,招得袁怀璞翻了一个白眼儿给哥哥。当哥哥的又还了一个给弟弟,随后异口同声:“来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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