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第二百八十七章,御赐苏家亲事(2/4)

阮小二见他的爹这样不给他打气,那脸色就往下一塌。纸笔已放案几上,捡出几根上好狼毫,一张桌子宽的好纸,走去给钟家老爷们行个礼,嘟着嘴送上去。

钟大老爷失笑:“你这是何意?前年你月下红烛科难倒一批的人,今天又借着机会来难长辈?”

小二嬉皮笑脸:“表伯父,这是喜得贵子科,您就写吧,凡是写的好的,以后不得贵子也得贵孙。”

听到的人哄然而笑:“这小子又巧骂人了不是?”

“是也是也,不写好的,不得贵子别找我。”小二越发的胡说八道,又把一根笔分给他的爹。

靖远侯啼笑皆非,儿子开科考老子,这传出去算怎么回事?清清嗓子正要说话,长子阮梁明拽拽他衣角,眨巴下眼:“父亲,您得说他中状元,一直说他中状元才行。”

靖远侯想了起来,过年阮家的亲戚上门,有几个开玩笑说小二中状元,儿子气得就差打起来。靖远侯即刻明了,对长子投去嘉许,对次子笑呵呵:“小二啊,我儿子要当状元,你就代为父写了吧。”

小二眉开眼笑:“好。”手下已铺好纸,提笔就行云流水的下去。

大家都知道他文思敏捷,最喜欢和袁训比拼快,而且对袁训在前一科中出名的急才早就扬言不服加不服,见他落纸就有,都围上来观看。

“兹有御史台街广威将军袁府喜得贵子科,现邀某某仁兄前来,对诗论文,子曰之乐。尽在与此。”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注,双子临门,请带大大好礼物来也。

“噗!”

无数口水笑喷出来。

阮小二急得用身子护住纸:“别弄错我的请帖我的字。”又另取几张纸,一气写出来十几个请帖,待干,裁好,袁家有信封,寻几个来,还不肯让别人帮忙,说论诗文是极恭敬的事,必得自己亲手装信才行。

一一装好,拿在手中往外面去,嘴里嘀咕:“我的诗友,必得我亲自交待小子们,他们才能听得明白。”

厅上的人不管原来做什么,此时都丢下来,只对着小二一个人笑。见他正要出去,厅下走上一个人。

董大学士比家里孩子们来得晚,缓步上来,见到俱是笑容,亦笑道:“还是小袁家里热闹,”小二一见眼睛就亮了,董大学士,大学士不是吗?忙深深上前一揖,把其中一个信封送到董大学士面前:“祖父请一观。”

大学士拆开看过,还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这信寥寥几行,并无文法可看,就以为是让欣赏小二的字。

“飞逸如飘雪,小二的字越发的进益。”

“多谢祖父夸奖,这就请祖父一同来会诗文。”

董大学士原地就愣住,靖远侯等人哈哈大笑出来,大学士也乐了:“我说小二,你这请帖上名字不是我呀。”

“祖父,这不是没空闲了,您等我把信送出去,回来再给您补写一张。”

大学士也失笑:“你还真不客气。”董仲现给他送来纸笔:“祖父您请,您不接着,小二今天不会放过您的。”

董大学士接过来,走到案几前。南安侯府和靖远侯府的长辈们跟来看,见大学士挥笔落下:兹有兹有御史台街广威将军袁府喜得贵子科,现邀某某仁兄前来,对诗论文,子曰之乐。尽在与此。

他也写请帖去了,而且和小二的一个字不错。

写完这一行,提笔沉思,嘴里道:“小二年青皮厚,让人带大大好礼物来,我年老皮薄,写还是不写?”

靖远侯本来是笑的,见说他儿子年青皮厚,当老子的要为儿子找回来,在旁道:“您不写上去,人家过来一看,这是喜事,空手上门,难为情要上来,您这不是害别人年老皮也厚?”

大学士请的,总是他认识的,皆有年纪的人。

有这个提醒在,董大学士一挥而就,再把小二的那个注写上,最后再加几个字:此请帖原样照抄阮英明,如有不当之处,只去怪他。

靖远侯目瞪口呆,翘大拇指:“高,学士风范果然是高。”有不是也全推小二身上。

当下大家做起来,孙氏老太太着了急,往外面看看,就要二月,雪化了一半,寒气迫人中,只不见文章侯身影。

对侯夫人道:“打发人去催催,让侯爷快来做诗,这里学士也有,状元也有,探花就是袁家自家的人,这又去请大学士请榜眼请前科状元去了,怎么能少得了他。”

侯夫人也着急,遂告诉掌珠:“媳妇,让人请你公公快来,晚了就没有他的案几。”往外面看看,袁家的家人已经往邻居家里去借案几,家里的早不够用。

掌珠假意儿答应着,出来廊下站站,知道文章侯去了哪里,并不肯真的去叫。无意中见到另一个小厅上,方姨妈和明珠畏畏缩缩露出面容,掌珠装看不到,又重回厅上。

……

房里,宝珠完全听不到外面的热闹。她不顾才生产过的劳累,抱着女儿在怀里,看着她香甜的吃着。

袁训站在床前,亦是看得满面笑容。

为什么先给加寿吃呢?加寿已经算是归了娘娘,当父母的固然随时可见,但总不如在自己膝下那般如意。

好的,先给加寿。

当天就有奶水并不足,没几口,加寿就吃光光。她不肯丢,啜在嘴里,眉眼儿对着父亲,旧日淘气依就出来:“我的。”

小手抱住母亲另一只。

袁训在她小屁股上拍拍,虽舍不得抱走,但体贴宝珠,还是把女儿强抱起来。

宝珠追着前俯身子,边掩怀边殷殷:“明儿还来吃。”

“明儿还来抱抱。”加寿在父亲肩头笑得似个忘忧草,张开手指拍巴掌。又迫不及待对母亲扮新鲜鬼脸儿。

宝珠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直到出去,吁一口长气,像完成一件大事。卫氏进来扶她睡下,又心疼又埋怨:“才生过,当真是铁打的身子不成?快睡下快睡下,要吃不要?再来碗汤吧。”

对于自幼陪伴,在心里位置像母亲一样的奶妈,宝珠不掩饰心里话。

“总觉得亏了加寿,”

“奶奶又胡说,娘娘做主,不要你和小爷花一文钱,这是菩萨保佑,哪里来的亏待?”卫氏给宝珠掖好被角,在她床前坐下。

“我不想走,和奶奶你说说话吧。论理儿,不应该打扰你睡,你要养气养血,多说话也伤气儿不是,我说,奶奶你听一听吧。”

宝珠眨眼睛表示同意。

“才刚小小爷出来,娘娘要看,我哪里敢抢,我就往菩萨面前去烧香,托她告诉大爷大奶奶,您又生了一双儿宝贝,比加寿姑娘还宝贝呢。”

宝珠嘟嘴儿:“加寿最宝贝。”

卫氏让打断,本想板起脸说宝珠继续养着,但还是笑了,也顺从宝珠的话:“是啊,小姑娘才是个大宝贝,娘娘没走的时候,老太太一时忘形,脱口说小姑娘是个招弟的,我为老太太捏一把汗,小姑娘是娘娘相中的,娘娘听到岂会喜欢?”

宝珠眨眨大眼睛,姑母只会更喜欢。

“没想到娘娘说有理,说小姑娘就是个招弟的,才把我放下心。我的姑娘啊,我奶大你一场,我不想听你告诉我什么,我也能看明白,凡事儿啊,你好我就好,我今天心里有什么冒出来冒出去的,让我有这一篇话,我就是想说,”

卫氏激动上来,语无伦次的,反而说不好,用帕子掩住面,在后面呜呜:“你要好好的端着,好好的把你这一家子人都带得好好的,我的姑娘啊,我太喜欢了,还有什么事儿,能再让我这样喜欢。”

这个忠厚的妇人,匆匆出去,想是找个地方去哭。

宝珠本来是笑着听的,现在就让卫氏的话给打中心底不知哪一处。酸酸的感觉上来,让眸子湿润。

要说宝珠听到女儿定亲而进京,进京后就遇到柳家,总存着冤枉心思,现在也一丝儿也没有。她并不想睡,就重新想心事。

想柳家做出的举动,那是完全的不合适。

冒犯宫里,他柳家自己担着,宝珠不管。怂恿太子妃,他柳家自己担着,宝珠不管。宝珠的想的只是柳家的一个出发点。

他们担心家庭利益,担心英敏殿下娶到别人,柳家将会不支倒地。

这是宝珠从来没有过的心事,而一旦想通,宝珠鄙夷柳家。这是瞧不起袁家,也是对柳家自身能力的否认。

可怜柳家一堆子的功劳,只因为女儿生的皇子亲事不继续在柳家,柳家就此不行了吗?

轻摇下头,宝珠更不后悔自己让万大同和红花做的事。以前是想针对柳家,而现在则是必须要让柳家看看家里的手段。

让眼里无人的人,后悔去吧。

“你在想什么?”袁训端着一碗汤进来,就见到宝珠眸子放光,神思悠游。鸡汤香味儿散发出来,宝珠嫣然,取笑道:“想你几时给我送吃的来,”

她看着她的丈夫。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站在床前,窗户门都让挡得严实怕进风,烛光从他背后透出,让宝珠想到去边城的有一天,见到日头出深山,日光万丈,而深山巍峨,亘古般不可动摇,袁训此时就是那模样。

永远可靠,而又永远都在。

永远都在,这已经是给另一个人的全部。

他永远都在,什么柳家什么龙怀文什么跟什么,宝珠全都不放在心上。

给一个女人的幸福,这样就是了吧。

……

“再喝一口,”袁训喂着宝珠,又要笑:“你女儿啊,催着我给你吃东西。”宝珠笑得甜甜:“宝贝儿多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