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一想也是,这才泄了气,耸耸肩:“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可以租一条船出海,没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罗昊解释道:“但这需要从长计议,眼下风暴将至,现在乘船离港太过显眼了,我们得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好在我们是冒险者,只要给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释的,不过我们才一刚刚抵达安德琉斯就马上要离开,这毫无疑问是给人怀疑我们的理由,不管是真是假也好,我们必须停下来休息补给——”
他强调:“就像是真的为一场冒险作准备一样,至少在外人看来应当是如此。”
帕帕拉尔人没想到这胖子考虑了这么多,他原本对方鸻任命对方而不是自己来当这个小团体的队长有些腹诽的,明明是自己加入冒险团的时间更早,资格也要更老得多。
但这会儿,他也忍不住有些服气起来,当然,这种服气是绝对不可能会表现在面上的。
帕帕拉尔人嘀嘀咕咕了几句,总算是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罗昊看向一旁梅伊,“梅伊女士,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没,”梅伊怔了一下,脸不由一红:“没,我没意见。”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罗昊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
“没什么,”骑士小姐认真地摇摇头:“只是一个年迈的哨兵罢了。”
但梅伊敏锐的注意力其实并没有出错,港口内,那个老哨兵的目光的确停留在了他们一行人身上片刻。
只不过没有停留多久,他便从这些来自异邦的圣选者身上移开了视线,安德琉斯是个一年四季几乎不与外面的世界发生太多交集的地方,这座陈旧、破败的港口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然而最近一些时日,进入这座港口的圣选者似乎变多了不少,作为看守了这座港口近二十年的老兵,老哨兵敏锐地察觉出了这之间的变化,只不过这细微的变化还不足以让他去做些什么。
他远远地看着港口的方向,心想:
“又一队。”
他的目光扫过天边汇聚的阴云,一边将手中的铅坠丢向栈桥下,那里连接着大陆边缘的峭壁——令不熟悉空海的人看上一眼都要头晕目眩,但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危险。
云层浮在汇聚的风元素之上,流动的气流立刻让丝线漂浮了起来,铅坠也固定在某一个高度,远处还有几个水手漂浮在空海之中,试图将掉落的货物搬运上栈桥。
但老哨兵的目光中看不出什么轻松,他看了看铅坠的高度,再看了看远处天边云层的色彩,这个工作二十年来他日复一日干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很少有这样面色阴沉的时候。
老哨兵收起铅垂。
“风元素的活跃程度又升高了,”老人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远处的雷暴云也正在汇聚成形,风暴恐怕真要来了。”
桑托斯家那个孩子说得没错,如果这个时候将男人们抽调走,安德琉斯就完了。
他沉默不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有意义。
当老人抬起头,再一次在港口中看到一个圣选者。
“又一个。”
老哨兵心想。
不过这一次是个少女,还穿着炼金术士的大衣,衣领上的金星数量不少,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这可算得上是一个大人物。
只不过大人物本身没有这样的自觉,崔希丝正拿着通讯水晶有些踌躇,茫然地四下看去。
她似乎还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
……
方鸻放下手中的通讯水晶。
他半靠在床上,七海旅人号的航行十分平稳,只能感受到轻微的晃动——透过一侧的舷窗能看到外面的云层,浮云正沿着风船的划过,风穿过纱帘,吹拂着桌子上的书页哗哗作响。
床边汇聚着七海旅人号上的几乎所有人——除了留守魔导舱的姬塔之外,以及甲板上负责放风的水手长,另外猫人小姐妲利尔也没来凑这个热闹。
毕竟她和方鸻本来也不熟,何况她早就检查过了,这位团长大人也没什么大碍,苏醒过来是早晚的事情。
“是崔希丝。”
他开口,对其他人说道。
大约是因为沉睡了几天的声音,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沙的,他自己都过了一阵子才能适应。
但其他人并不介意,希尔薇德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像是在确认他并没有什么大碍,才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你真打算让她上船,她的身份和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你真的可以完全信任一个这样船员么?”
方鸻思索了一下,本来才苏醒过来的他理应当需要静养,但这件事确实没有拖延的余地,而且也必须由他来作决定。
他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道:“这件事应当问姬塔的意见,但其实我看得出来,她是忍不下这个心的,那个契约也并不怪崔希丝。”
“你打算怎么解决?”
方鸻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才拿开盖在通讯水晶上的手,问道:“崔希丝小姐,我们的提议你仔细考虑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