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得义正辞严,但只有箱子能听到,少年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剑自顾自地唠叨,好像除了这一点之外,它也没表现出什么邪恶癫狂、反社会的本质。
但这也就是在他手上,要在其他人手上这把魔剑可就原形毕露了。
“……我在铸成之日献祭了一千条生命,用一千个人的血才浇灌出我的剑刃,整个北境都知道我杀人如麻的名声——喂,小子,你有没有在怕的?”
少年环抱着双手听着自己魔剑在耳边阴森森、冷测测的话语,唯一的反应就是瞄了它一眼,“我杀了几百亿人。”
“什么?!”
“有机会的话让你见识一下,”他拉了拉巫师尖帽巨大的帽檐,遮住自己高高立起的领子,心中回想起自己在几个游戏之中的鼎鼎大名——当然那些都是单机游戏。
外号自然也是他臆想出来的。
其他人看了箱子一眼,见他在那里自言自语,知道对方多半又是在那把魔剑在深入交流了。
这些日子以来罗昊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扯着帕帕拉尔人的领子,低声提醒这家伙:“你给我闭嘴!”
“哦,我知道了——刚才只是不注意。”帕克——帕帕莫女士倒是清楚他们这是在敌占区,没有一如既往地抬杠。
“别说话!”罗昊没好气道。
梅伊女士最后一个从船上跳下来,还有些不太习惯这样鬼鬼祟祟、东躲西藏的日子,她只是默默看着箱子手中的魔剑,提防着对方突然暴起。
按她的想法,这把不详的剑就应当好好地封印起来,或者直接摧毁,但那毕竟是箱子的东西,而她又加入这个团队并没有太长时间,只是考虑着自己应当如何开口。
“离那个女人远一些,”魔剑‘格温德斯’也不喜欢梅伊身上欧力的气息,蛊惑道:“小心一些,光明之神的信徒都是一些疯子。”
“你怕她。”
“放屁,”格温德斯大怒,“我当然不怕。”
“那就保持原状。”箱子道。
魔剑一时语结。
罗昊正抬起头打量着这座灰暗、破败的港口,等到其他人逐渐适应过来,他才转身头开口道:“这里就是安德琉斯了,帝国的北缘,看到城中央那株灰色的大树了么,那就是安德琉斯的象征,黄金之树——”
“这里就是安德琉斯?”梅伊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柔声问道:“黄金之树是整个北境的精神象征,我听说它美丽又强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罗昊摇摇头:“我听说北境坎帕曾经一度繁荣,但自从二十多年第一场风暴潮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许多城市在一夜之间被风暴吞没,其中甚至包括了北境明珠塔拉贝。”
他来之前显然查阅了不少资料,此刻侃侃而谈:
“……瀚瑞那外海上,娜迦一脉又借着风暴兴风作浪,让整个北境都衰败下来,安德琉斯曾经也无比繁荣过,这里曾经是中陆贸易的终点,但而今也已破败成这个样子了。”
“风暴潮又令以太变得紊乱,黄金之树自然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不过即便如此,它而今还是整个北境魔力的交汇点——帝国对于黄金之树很看重,还专门留下了额一支舰队看守。”
他看着远处那座港口要塞,“这支帝**队留在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这个以太节点不受海族的侵袭。”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到这个地方来自投罗网?”帕帕拉尔人又忍不住道,“这里到处都是帝国人,只要他们认出我们,我们就死定了。”
“不用担心,我刚才看过了,港口那个公告栏上没有我们的通缉令,”罗昊道,“奥述人又不知道我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再说像是坎帕这种地方,信息流通是很慢的。”
“自从两场风暴之后,连冒险者公会也不太涉足这里了,普通人又很难进入瀚瑞那海,而对于大公会来说娜迦一族既难对付又缺乏油水,久而久之之就没人再愿意来这里冒险。”
“因此没有其他圣选者,我们被认出来的概率不大,只是眼下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团长他们不会到这里来和我们汇合了,”罗昊看了看其他人,“我建议在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养好体力,再想别的办法出海——”
“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帕帕拉尔人打断道:“这里这么多船,我们随便抢一条出海,等追上了七海旅人号,帝国人也就拿我们没什么办法了。”
对于损友的这个提议,箱子难得给出了一个正确的评价:“不切实际。”
帕克还来不及生气,罗昊就制止它道:“箱子说得没错,我们就四个人,怎么准备船出海?就算真有一条船,我们也操控不过来,难道你还要先威逼一船水手与你一道上路,要是他们不服从命令你打算怎么办,杀了他们?”
帕帕拉尔人没好气道,“帝国人真是可恶,明明是他们先惹上我们的。”
“何况这也于事无补,”罗昊道:“这里是艾塔黎亚,一个有星辉的世界,水手们不可能冒着背叛亲人,后半生被整个帝国通缉的风险上我们的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