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拙言一口酒呛的猛咳,郭胜猛一转身,一口酒总算没喷到红泥炉上,陆仪倒是淡定,只斜着阮十七撇嘴,当年他就是这么夸他自己的。
“不要。”柏乔一脸的无语之极,“瞧不上。”
“你看你别这样,要么这样,从明儿起,我隔天把言哥儿送到你那儿一天,你来调教,怎么样?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婿,你就把他教成什么样,你放心,你家女婿,你教成什么样儿,我都不管,毛毛她娘肯定觉得你教的比我教的好,你放心大胆只管教,怎么样?这总行了吧?”阮十七真是大度体贴极了。
这下连陆仪也呛着了,柏乔上身用力往后仰,连连摆手,一幅唯恐沾上就甩不脱的样子,“不要!”
“你看看你。”阮十七摆着手,“行行行,先不说了,这事得从长计议。”
“你别打囡姐儿的主意。”柏乔神情郑重,“姐姐当初要嫁进苏家,阿爹和阿娘都没看上苏家,不为别的,就因为苏家身在泥泞中。我们柏家,从不沾染这种事,阿娘前儿还说过一句,等囡姐儿长大了,要给她挑个象密州史家那样的人家。”
柏乔妹妹柏湘嫁进了密州史家。
“囡姐儿怎么教养,想好了没有?要习武吗?”陆仪看着柏乔,含糊问了句。
柏乔垂下眼皮,“阿娘不想让她习武,可我觉得……再说吧。”
郭胜、金拙言和阮十七都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习不习武怎么了?”阮十七不客气也不讲究的问道。
“没什么……”陆仪的话没说完,就被柏乔打断,“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家规矩多,其中一条,就是嫡出和庶出不能一样教养,若是庶出子,一生下来就要送到族里,不能长在家中,从文不习武,也不能姓柏,都是随母姓。庶出女养在家里,象平常人家一样,学习针线女红,不习武,也不和柏家男儿一样教养,湘姐儿就从来没习过武,是跟着阿娘在内宅长大的。”
“那干脆不纳妾得了。”阮十七接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不干脆不许纳妾,不过,因为这个,我们家人倒是极少纳妾。”
“怪不得人丁单薄。”郭胜给柏乔倒了杯酒,“要是让囡孩子照庶出女教养,这可太委屈她了。”
“我也这么想。”陆仪接了句。
金拙言点头,阮十七挨个看着众人,再看向柏乔。
“阿娘还病着。”柏乔垂着头,口齿含糊,“先这么说,我家的规矩……不说这个了。”
“汪夫人病着?我竟不知道。”陆仪惊讶道。
“不想让人知道,请大夫都是悄悄的后门进后门出。”柏乔抿了口酒,“阿娘说了好几回,说要不是姐姐从小跟男儿一样教养,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当初也不至于嫁进苏家,也就不至于……”柏乔喉咙一哽。
郭胜叹了口气。
“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想,要是让姐姐自己选,她是愿意象她这样,还是愿意象阿湘那样。”
“你呢?”郭胜拨着火,看了眼柏乔,“你们柏家男人,年纪青青就战死的,听说不少,你是愿意象庶出子……象普通人家子弟吧,读书会文,还是愿意象现在这样?你姐姐当男儿教养长大,她所思所想,必定也如男儿一般,想想你自己就行了。”
“嗯。”陆仪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人活着,又不是为了活得长,至少我活着,不是为了活得长。”柏乔转着手里的杯子,“从小儿,我跟姐姐就很能说得来,唉!”柏乔长叹了口气,“要是让囡姐儿象阿湘那样长大,姐姐大概会很不高兴。”
“就是啊!”阮十七冲柏乔举了举杯子,“这人活着,头一样,顺意!自己想吃什么不能作主,想穿什么不能作主,想做什么不能作主,想娶谁想嫁给谁不能作主,这活着,不跟人家养的雀儿差不多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柏乔斜着阮十七,哼了一声。
阮十七脸上笑的谦虚和蔼极了,“你家囡姐儿跟我们家毛毛差不多大,这孩子得有几个小伙伴一起长大,以后打架也有个帮手不是,明儿我让毛毛她娘带着毛毛去你们家找囡姐儿玩,顺便看看江夫人,毛毛她娘跟你阿娘挺能说得来的,毛毛她娘最会劝人,让毛毛她娘开导开导你阿娘,心气通了,比什么药都强。”
金拙言一边笑一边指着柏乔,“我可提醒你,这位,你可得防好了,花样百出……”
“不过十七这话在理,小孩子是得有几个小伙伴一起长大。我当年,要不是有磐石,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郭胜一边笑一边抬手拍着阮十七。
“不用!小伙伴多的是,用不着你家的!”柏乔一脸警惕盯着阮十七,断然拒绝,“你少打主意!”
“你看你想哪儿去了!”阮十七一脸的好脾气,“算了算了,以后再说,来来来,喝酒喝酒,富贵这酒真不错,喝了这么多年绍兴香雪酒,就数这个味儿最醇。”
几个人跟着转了话题,说起了各地的酒。
直到半夜,几坛子酒都喝空了,三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诸人起身,各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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