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十七退回到阔大非常的院子正中,转圈看着四圈空屋,以及屋角已经一片浓绿的古老银杏树,宽的出奇的屋檐,以及屋檐下摆着的一只胖胖的、火正烧的正正好的红泥炉,炉子旁边放着的五把市井最常见的破竹椅,旁边不远,放着茶桌小泥炉大铜壶酒坛子酒杯姜丝雪花冰糖等等。
“把酒放过来,再晃就酸了。”郭胜已经蹲到廊下,一边解酒坛子,一边示意阮十七。
阮十七不停的啧啧,紧几步窜上台阶,将酒坛子放下,先围着红泥炉和几把椅子,再看到茶桌等等,每一样都仔细看了,就连那碟子姜丝,都端起来闻了闻,看好了,退到那几把椅子旁,挑了把斜在一起,看院门最方便,离那张茶桌又最远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摇的椅子一阵叽叽咯咯。
阮十七哈哈笑起来,“这院老郭常来吧?小陆是个讲究人,肯定不能容这椅子响成这样!”
正哈哈笑着,小院门被推开,金拙言提着包不知道什么,进了院子。
“咦!”阮十七一声咦的眉飞色舞,指着金拙言,“瞧你这熟门熟路,难不成这院子就我没来过?”
金拙言只瞥了他一眼,走到郭胜旁边,将手里的布包递给他,“我们府上北边一个庄子刚孝敬过来的,红皮小粒,我尝了尝,味儿不错。”
“什么东西?”阮十七欠身伸头。
“你洗干净没有?我一进这院子,好象就闻到了一股子什么味儿。”金拙言这才转身,打量着阮十七,笑眯眯道。
阮十七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猛的掸了把衣襟,哼了一声,往后仰回椅子上,没答金拙言的话。
院门再次推开,陆仪和柏乔说笑着进来。
阮十七低低的吹了声口哨,斜着郭胜,压低声音嘿笑道:“这位喜欢喝善酿酒?”
郭胜正从金拙言带来的布包里,一把一把的抓出花生,摊到红泥炉周圈,没理他。
金拙言将旁边已经煮的似开非开的黄酒倒进银酒壶里,拍开一坛子善酿酒,看着已经走近的柏乔问道:“这善酿酒你平时怎么喝?”
“多加点姜丝。”柏乔抽了抽鼻子,闻着坛子涌出来的酒香味儿,露出几分馋相,“真是好酒,老郭拿来的?”
“富贵孝敬的。”郭胜随口答了句。
金拙言往大铜壶里倒了大半壶善酿酒,挟了两筷子姜丝放进去。
“随便坐随便坐。”阮十七吱吱呀呀晃着椅子,热情的让着柏乔,柏乔看着他,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度量了下,挑了个离阮十七最远的椅子,坐下前,又把椅子往后拉了拉。
“你这什么意思?”阮十七说和柏乔说着话,却是看向陆仪。
陆仪一脸笑,“我提醒了柏小将军几句。”
郭胜咯一声笑出了声,拉了把椅子坐下,和柏乔笑道:“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不说了,实在……”
郭胜瞄了眼正一个个横过众人的阮十七。
柏乔冲阮十七拱了拱手,“能撑下来,这会儿还能若无其事,这一条上,我佩服你,不简单。”
金拙言将各人的酒壶放到各人旁边,一边将杯子挨个递过去,一边笑道:“我也佩服得很呢,不服不行啊,我和王爷听陆将军说这事,就几句,王爷一口茶喷了一桌子,我差点吐出来,动用了真气才压住。对了,王爷往你们府上赏了不少上好的皂豆,用了没?”
“看今天这月色,多好,这银杏树不错,公的母的?这酒不错,你喝的什么?你尝尝这个,比荔枝酒好。”阮十七扬着声音,先夸月色再让陆仪喝酒。
金拙言笑出了声,柏乔也笑个不停,陆仪举杯子示意阮十七,他喝的就是香雪酒,郭胜挥手招呼大家,“花生能吃了,不能再说了,不然就要对不起这花生了,这花生确实不错,你们尝尝。”
郭胜捏起个花生,在手里扔了几下,飞快的剥开,揉掉皮扔进嘴里,满嘴浓香再喝一口热热的状元红,舒服的呼了口气,摆着手示意大家尝尝。
陆仪和金拙言熟门熟路的吃花生,阮十七在这些事上头属于看一眼就能精通的,挑了个花生,两只手来回扔了几下,剥开扔进嘴里,再抿口酒,舒服的眉眼乱动,“喔哟,真是好享受!”
柏乔也拿了粒花生,烫的一扬手扔在了衣服上,忙再捡起来,剥开,连花生衣都没来得及揉去,就扔进嘴里,再抿口酒,眉毛抬起,“这必定是老郭的吃法,酒醇花生香。”
“还真不是我的法子,这是我跟徐舅爷学来的。”郭胜挑着花生剥着花生吃着花生喝着酒,极其愉快自在。
“徐先生?”柏乔有几分惊讶,徐先生那么文雅的人,要喝酒不该赏梅踏雪么。
“徐舅爷真是个难得的雅人。”阮十七急忙夸奖道,这会儿他对他家徐舅爷的印象好之又好。
金拙言笑出了声,看着阮十七,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算了,陈家那位有诰封的夫人,想来他是有分寸的。
又说了好一会儿闲话,郭胜看着柏乔问道:“囡姐儿还好吧?”
“嗯。”刚说了句什么,正笑的眼睛弯起的柏乔笑容一滞。
“我说,咱们结个亲吧,我家言哥儿,你看怎么样?聪明伶俐,懂事知礼,漂亮英武,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干有才干,要家世有家世,对了,以后肯定温柔体贴,不说京城头一份那也差不多,打着灯笼都不好找。”阮十七立刻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