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八月十四日的圣玛利亚弥撒结束后的一天,这会是我们今年在海泽比做的最后一场弥撒。也许,你应该参与进来。”
霍里克点点头,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最后说道:“已经够了,与你的接触很愉快。我会在弥撒的当天把信件交给你。”他再无多言,转身就走近大门,推开后便奔向围墙,与等得颇为无聊的部下会和。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年轻的教士们不听胸口划着十字,感慨背叛信仰的恶魔离开了。
埃斯基尔立在大堂,随口就问并未离开的蓝狐:“丹麦王的脸你都认下了?”
“是的。五官的具体模样还有身材、说话的傲慢,我都会汇报给留里克王公。”
“那么,留里克那孩子真的会复仇?”
“必然。”
“哦!主啊……”埃斯基尔不停胸口划十字:“我是有罪的,也许我引导了一场纷争,海泽比真的变得危险。”
约定的八月十四日,圣玛利亚弥撒就在修道院里进行,这是一场完全不公开的仪式,仅有“虔诚的羔羊”能够参加。
霍里克大王以他特有的实际行动参与到这场仪式中,他带着五百多披甲战士,亦有多达一百人的骑兵,浩浩荡荡地举着五十多面大小不一的渡鸦旗帜出现在修道院的木墙外。
这就是强劲的军事威慑,只要霍里克下令,大军分分钟踏平这里。
年轻的教士们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瑟瑟发抖,引得弥撒都蕴含了恐惧情绪。埃斯基尔绝不相信霍里克真会发兵,断言此乃一种威慑,其威慑也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法兰克王国。
霍里克陈兵墙外,他的使者走近大门,要求教士们立刻派人接收重要的信件。
何人来收信?霍里克指名道姓,就让那个肥胖的教士约瑟夫来拿。
这又是对蓝狐的指名道姓!本来蓝狐就不想搀和弥撒这种枯燥的仪式,论仪式哪里有罗斯人那边点火塔宰鹿来得刺激?
他毫不畏惧霍里克,这便只身走近木墙亲自拉开大门,虚与委蛇地摆出恭敬姿态。
霍里克见得这个胖子兴致勃勃下了马,亲手拎着一个布袋,其中便是写在一张白布上的用法兰克文写的信。
他凝视着蓝狐的脸踏步前行,背后就是耀武扬威的披甲大军。
蓝狐毫不畏惧,甚至打量起这支丹麦强军,幻想其在罗斯精锐军队的打击下土崩瓦解之惨象。
霍里克亲手亲手将布包塞向蓝狐,待其单手接收的同时也没有松开手。
蓝狐稍显吃惊,而霍里克这个家伙亦是语出惊人:“胖子,收起你的伪装。我听说了你们罗斯人的指挥者是一个肥胖的男人,我的人描述尸体里没有胖子。显然那个人就是你!你成功逃脱!”
蓝狐也不是吓大的,敢在海泽比做生意本就是玩儿命的活儿,他如今杀过人了,胆子变得更大。
“你误会了,我是约瑟夫。”
“无妨。罗斯人,你信了主我就不好对你动手,你最好赶紧离开,我的王国不允许有瑞典人、罗斯人的存在。如果你能或者回到你们的罗斯,告诉你们的首领,以后胆敢越过勃艮第岛以西,任何船只都将遭遇我的无情打击!”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蓝狐索性也不装了。他之所以一只手接信,就是因为另一只藏起来的手在布衣之下攥着切肉的匕首,即便霍里克身着甲胄,其人脖颈的要害可是敞开的。这一点霍里克从其特别的姿态也能猜到一二。
“好吧,丹麦王。其实我的罗斯王公本想与你和平谈判,持续一百年的纷争该结束了,既然你拒绝,那就算了。”
“什么?罗斯人是这种态度?”霍里克着实大吃一惊,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该写一封信告诉罗斯首领所谓自己其实一样厌倦了纷争。
不过一切的和平谈判还可能吗?自己实实在在杀了一批罗斯人,连其商铺都捣毁了。霍里克对于‘丹罗’和平的预期很奇特,便是双方不要一见面就打打杀杀,但丹麦仍会排斥罗斯和瑞典,最多许诺不会主动入侵,也要求对方不会入侵,是为“互不侵犯”。至于合作贸易,想都不要想,因为这关系到丹麦王位的稳固。
霍里克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木门被合上后他也悻悻然离开。他毫不畏惧罗斯人的报复,甚至不当一回事,完全是因为现在的首要问题可是重新确定丹麦与法兰克的关系。
他再没有逗留下去,大军举着大量渡鸦旗帜再绕着修道院转一圈就离开了。他以这种行为艺术明示自己是奥丁的战士,亦是展示自己已经背叛了路德维希王子与兰斯枢机主教。他非常矛盾,首先不希望因为信仰与法兰克为敌,其次若不重拾奥丁,丹麦大部分领主又会愤怒,自己怕是又要被驱逐。
为了权势,他必须坚定去做奥丁的战士!
经过这一瞥的对线,蓝狐算是看透了这个霍里克王,哪里有虔诚,只要有利益随时都可以改信。比如此人的行为分明是旗帜鲜明的不想给那个路德维希王子做“忠犬”,如此断言正是因为蓝狐偷看了信件,不错的记忆性让他记下信中内容,这下这个重大情报告诉留里克王公可谓奇功一件。
蓝狐也扪心自问,自己与霍里克也差不多,胸口的十字架是在法兰克活动的安全证书罢了,为了做生意,假装一辈子信徒又何妨。至于死后的世界,说法五花八门,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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