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好似一头犟牛,他的话也以激将法般的方式迫使一些人出于荣誉考虑不得不留下来。
但在第二天还是有两条长船选择离开。
随行人员顿时少了近七成,既然已经放开豪言不阻挠他们离去,阿里克也只能在一众遗憾悲哀的气氛中目送他们被姆斯塔河的流水静静推向下游……
“他们离开了。你真的愿意去拼命?”站在阿里克身边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称之为毫无战斗能力的卡努泰特之口。
“你?真是讽刺。”阿里克轻轻勾下头好一阵苦笑,“战士选择了撤退,而作为书吏的你居然愿意跟着我继续干。”
“没什么,我只是一个书吏,我是为了国王而活。我的父亲早就战死,我吃着国王给的伙食过了这么多年,所学知识也他从诸神那里得到并赐予我的。国王令我探查东方世界,拼了命我也要尽量为国王做事。”
年轻人很有觉悟,顿时阿里克觉得自己愚蠢地轻视了他。
“现在就剩下一条船了。”阿里克再慨叹:“我以寻找水源地的心态探险,只有神知道今年我是否能成功。我不知道还会漂到哪里,至少那些撤离的人们会告知其他人,勇敢的阿里克已经冲向无尽的东方。”
“是啊。如果我们能倒找传说中伏尔加河的河道,我们就是英雄。我能为国王做出这种贡献,一生也值了。”
所谓胆小鬼已经撤退,精简后的人员都是有着坚硬如铁的心,怕是大伙儿都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人员数缩减之后反而更便于阿里克带队。
他不禁想到了十年前,彼时自己就带着区区五十个兄弟就敢在危机四伏的哥特兰岛武装探险,再看看现在所谓面临的风险,岂有当年的十分之一?
他们合理将唯一的长船推到河里,加上年仅七岁的吉尔,继续探险的罗斯人就剩下区区二十五人。
他们仍对自己的地理位置毫无认知,倒是能通过“黑科技”的水浮法指南针确定方向,而这堪称神迹般的作为就被凡人掌握,大家可以自我安慰——我们其实仍被诸神祝福着。
阿里克可以人密林河道中确定东南西北,然姆斯塔河仍不知延伸到何处。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每天都航行着颇远的距离,就是要趁着夏日的超长白昼时间与温暖事宜的温度,把握住时间窗口期争取找到姆斯塔河水源地。
已经无需鼓励的话语,有的只是无言的坚持。
大家开始变得一言不发,船只仍在丘陵谷地中的河流中逆行。他们已经注意到河道变得狭窄,河床也逐渐变浅,此乃很好的暗示所谓船队很可能快到水源地了。
不过,它的源头是一片泥沼,还是一片丘陵中的小湖呢?
终于,阿里克找到了姆斯塔河的源头——一片曲折的湖泊。
当大家发现湖泊之际并没有认为它就是真正的水源地,阿里克并无兴奋,众人大抵如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带着的渔具终于派上了用场。一些再常见不过的欧鲈被捕捞,人们就在较为空旷的湖畔搭建临时营地生活烤鱼肉。
湖泊立刻有了名字,所谓姆斯塔湖。
然而,这不是湖泊的绝对。
阿里克一行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们仍在探寻湖泊的最终源头,终于抵达姆斯塔湖的最南端,恰是在这里他们傻了眼。
因为在姆斯塔湖南岸的西南方向,视野穿越一片缺乏植被的泥淖沼泽,不远处的世界波光粼粼,那里居然存在一座看起来更大的湖泊!
还在等什么?即便没有明确水道,即便所有人必须脚踩泥淖强行将船拖曳到不远处的大湖继续探险,阿里克义无反顾地带着兄弟们这么做了,乃至自己的小儿子吉尔那稚嫩的脚丫也深深踩在泥巴中以微薄之力与大人一道推船。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是第一批站在整个瓦尔代高地分水岭之地的罗斯人。
何为分水岭?
就是这片泥淖,它分割了两个世界。
泥淖之北是姆斯塔湖,船只最终能沿着河流不间断漂流到波罗的海。
泥淖之南是还没有名字(实际就是上沃洛茨克湖),有多条河注入这座丘陵高地中的湖泊,而它有一条极为关键的、也是唯一的出口——特维尔河。
特维尔河,它是伏尔加河上游段极为重要的支流。同样,莫斯科河之河水注入伏尔加河的位置,与特维尔河注入尔加河的位置,在地理上很近。
不错,阿里克事实上已经站在了伏尔加河上游水源地之一的湖泊,一片全新世界已经向他敞开,他可以自称找到了伏尔加河的源头。
但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阿里克仍觉得自己应该只是找到了姆斯塔河真正的源头,所有坚持到此的人们自觉旷日持久的坚持终于迎来胜利,他们找到了了水源地,因毅力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下来,人们终于得以享受一丝安宁。
广袤的世界尽显突然闯入大湖中的罗斯人之渺小,人们不禁畏惧于这种空旷感带来的恐惧,即便是阿里克也倍感不适。
因为,大家距离家园已经太远,是时候考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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