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从天而降的光明巨剑,穿透过他,淹没了他,狠狠插进了大地之中,惊世骇俗!
那片地……如若玉京城没有被受爷收走,此刻怕不是整座城池都得被轰成齑粉?
可眼前一恍惚,风中醉眨了眨眼,见着原来受爷方才没动过,也没化身巨人。
那从天而降,于玄妙中而来的光明巨剑,也未曾进入过战场,穿插向大地。
一切,都是幻觉!
玄妙,从未降临!
“咚。”
大地烟尘溅起。
在无数的咒骂声中,传道镜画面归来,映出了坠砸在地,头发披散,奄奄一息的谷雨。
“发生了什么?”
“谷老……谷老不是在出剑么,怎么又又结束了?”
“他娘的风中醉,这么传道是吧,你最好不要让老子找到你本人,不然嘿了你!”
又是一声声咒骂声起。
所有人盯着镜中画面,又想挥手打飞眼前的黑线,才意识到这投出来黑线,不是自己的问题。
依旧和最开始的剑仙第一战一样,传道镜传出来的画面中间,有着一道细小的黑色丝线。
这件宝物似乎以前破损过?
以南域风家之伟力,竟也无法修好。
“淅淅沥沥……”
雨依旧下,大地泥泞。
“受到惊吓,被动值, 1。”
徐小受惊出一身冷汗,再醒神看向眼前画面,发觉玄妙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了。
谷雨更从不世剑下归来,结束了方才的“神化”状态……
是了!
方才,他砍了我一剑?
徐小受感觉记忆有些模糊,自己好像开了极限巨人去挡,又好像没有?
一探气海,气海亏空。
其实他已无气海之说,此刻就连充斥在身体中的各般圣力、灵元,都全部消耗殆尽。
这些痕迹,无不彰明了自己方才经过极致惨烈的一战,但……
徐小受竟也很难记起来中间的过程!
“什么玩意?”
他一点都不想打了。
他一闪,闪到了谷老的身边。
但这个时候,谷雨身旁已经多了一人。
他被搀起来了上半身,一头杂乱白发干枯卷曲,毫无光泽,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褶皱密布。
梅巳人永不离体的纸扇,不知何时扔在了地面。
他左手环抱起老友,右手绕过这具冰冷的身体,试图予过去一点温度的同时,不住拍着谷雨后背,叹道:
“何必呢?不过水中望月,大梦一场。”
谷雨只余出气多,进气少,闻声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得重咳的同时,像是在笑:
“呵,哈……”
“巳人呐,你,看到了吧……”
梅巳人闭上了眼,努力回忆了一遍,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将老友抱得更近,将头俯在他耳侧,任由雨丝从天飘落,淌过脸颊,轻松笑道:
“不止看到,我还记住了,我记住了。”
谷雨身体一僵,脸上浮出了笑,便失去了所有的动静和声息。
梅巳人身子也一僵,目中悲恸化如泪涌。
便这时,怀中人又一抖,“嘶”地呛了一口浊气,又带起了重重的咳嗽:
“巳人呐,那你……厉害……”
“我……反正,什么……都记……不住……”
梅巳人重重吸了一口气,想想忍了。
他刚想说话,谷雨就在他怀里挣扎了下,艰难地抬起了手,对着风中醉一招。
“孩子,过来。”
风中醉眼眶里已有泪水,都不忍将传道镜对准谷老了,这会儿不得不靠近一些。
“对……我……”
他只能又将传道镜挪来,将第一剑仙此刻落魄颓丧的样子,传向世人。
谷雨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做完这些后,想要侧个身已无力,只能静静地望着雨。
“巳人呐,玄妙门下……我已悟得……诗……”
“什么?”
“我说!悟得……一句诗!咳咳……”
“别闹了。”梅巳人忍着抽他一巴掌的冲动,“你个山野村夫,懂什么诗词歌赋?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种瓜种田倒是一把好手,作诗?”
瞥了身后一眼传道镜,梅巳人再忍了,“也算是有点天赋吧。”
谷雨嘶哑着声音又咳又笑,隔了好久,才能再次出声。
“巳人呐……”
“嗯?”
“我说……你评……一评……”
“呵,好。”
谷雨于是伸出手,触向那天,任由失去了枯荣之力的无情雨水,顺着手臂从掌心处流下。
却无触觉。
他不在乎,如又见玄妙,苍老的眼神中多了光,饱含感情地扬起声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徐小受唇角一翘,笑不出来。
梅巳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抄的,只是不知道是借了哪位大家的手笔,但还是赞道:
“好诗!好句!看来闭关隐居了这么多年,你也不是一无所……”
“巳人呐!”怀中人重重再一抖,打断了他的话。
梅巳人低下头去,“又怎么了?”
谷雨眼神发直,怔怔望着指缝中破碎的天,望着那至此依旧捉摸不透的道。
他呆望了许久,最后望见拨云见日后的那道于玄妙门降来的光……
光?
又有光了?
它像要重新接引自己。
谷雨的脸上于是多了几分光泽。
可最后光消失了,他发现自己脑海里依旧空空如也,光进不来,就如玄妙从未降临过。
谷雨失神了,用尽全身气力,手往虚空一抓,什么都没抓到。
这甚至都只是幻觉!
他手早已砸到地上去,扭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连喉间滚烫一问,都发出不来。
“巳人呐,梅子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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