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也必然知道高务实的难处——站出来反对的人,一来是要有合理的反对立场,二来又不能是真正的反对高务实。
这是什么意思呢?所谓合理的反对立场,就比如李成梁过去是被高务实打压过的,虽然以李成梁的精明,他心里肯定很清楚,这打压本质上是皇帝的意思。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家原本曾经和高务实有过“过节”。至于后来两家联姻,可以看做双方发现都弄不死对方之后的某种妥协,但并不意味着冰释前嫌——至少外界可以如此解读,包括皇帝。
那么,不能真的反对高务实是什么意思,这就更简单了。他李成梁今天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和高务实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意味着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反对高务实,高务实其实是有办法让他乃至整个铁岭李氏倒大霉的。
所以,他必须坦白一切,然后既让高务实知道他想要什么,又能说服高务实认可他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在这种前提下,他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反对高务实。
铁岭李氏都是如此,其他将门又岂能不是?本质上,没有哪家将门现在还真有本事反对高务实,因为高务实大不了不军改了。只要他不军改,不触动皇权,那么他回过头来弄死任何一家将门都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如果他要军改,又需要有人站出来反对,充当抛给皇帝的安心丸,这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就需要既有反对理由,又不能真是个反对派。
现在轮到高务实纠结了,除了李家可以,还有哪家可以?
首先,宣大将门肯定集体排除,因为包括皇帝在内的全天下人都知道,宣大将门在高务实面前落款“门下走狗小的某某顿首再拜”已经快三十年了,是不折不扣的高务实嫡系将门。你要说宣大将门忽然跳出来反对军改,那简直三岁小孩都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鬼——你是高元辅的嫡系啊,高元辅军改还能少了你的好处?你跳出来反对是脑子有病吗?
宣大将门一旦除外,那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就是蓟辽了。但蓟辽已经有了辽东李家反对,这已经够了,你总不能说曹簠也反对——他和宣大将门有个屁的差别?
那么,蓟镇?蓟镇当然也有将门,但是没有根深蒂固的将门大族。近二三十年来蓟镇最大的将门其实是个外来户——戚家,也就是戚继光、戚金叔侄。
但是选择戚家就没有选择李家来得那么自然,因为众所周知高务实对戚继光叔侄一直很好。戚继光虽然看起来并不算是有过明显的政治站队,但客观现实就是戚家一直听高务实的号令,多次作战中也对高务实的指挥服服帖帖。甚至,戚金如今的“朝鲜总兵官”还是高务实举荐的。
不过,戚家如果要“反对”,也不是不能操作。比如,戚金如今是朝鲜总兵,但高务实呈报的军改计划中却不把戚金内定为“汉朝第一军军长”,那么戚金就有反对的理由了。
只不过,要怎么找到一个“打压”戚金的合理理由呢?戚金又不是不听他高元辅的号令,高元辅和戚家关系一直挺好,凭什么要打压戚金?这肯定需要理由。
高务实一时想不到好的理由,只好先对李成梁道:“宁远伯有心了,好意心领,铁岭李氏就照宁远伯的想法去做吧。”
李成梁心里松了口气,拱手作别。
两人就此分开,高务实回到府中,正在临近什刹海的凉亭中稍坐,心中思索如何找出戚金反对自己的理由,忽然身边的侍女禀告说叶赫夫人来了。
高务实陡然眼前一亮,转头就看见孟古哲哲款款而来,顿时笑道:“孟古来得正好,一下子就解了我面临的一道难题。”
孟古哲哲懵然无知,愕然道:“老爷,奴家是见您在此枯坐许久,想着来给您送茶的……如何就解了老爷的难题?”
“来来来,过来坐。”高务实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侧,等孟古哲哲坐下,他挥手斥退侍女,对孟古哲哲道:“有件事要你去办。”
孟古哲哲心中一喜,忙道:“那可太好了,姐妹们都能帮到老爷,就奴家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了……”说到此处,她忽然连忙紧紧闭嘴。这话说得好像有点要争宠的意思,她很担心高务实的反应。
然而高务实却没什么反应,反而笑道:“要是你也跟她们一样‘帮忙’去了,那老爷我不是莫名其妙当了鳏夫?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说正事。”
孟古哲哲喜滋滋地点头道:“老爷请吩咐。”
高务实也懒得在意她的用词见外,直说道:“你去给你两个兄长写信,让他们闹出点不大不小的事来,要那种……会让戚总戎很不高兴,但又不至于引起朝廷动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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