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渊面色一肃,挺直腰杆,道:“家父甚安,诸位免礼。”
高孟男直起身子,朝高渊稍稍使了个眼色。高渊立刻看了一眼还跪在旁边的一位戎装大汉,亲自上前扶起,同时道:“璞石公快快请起,这般大礼岂非折煞晚辈?晚辈临行之前,家父、家慈均有交代,命我多向您虚心求教呢。”
高珗不曾取号,璞石是他的字,并且是高务实所赐,故高渊称呼他为“璞石公”。
“不敢当大少爷‘请教’二字,今后但凡大少爷有所垂询,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高珗倒也没有刻意不肯起身,高渊亲自扶他,他也就顺势起身了,只是言语之间一直把握着谦卑的尺度,不肯逾越家丁与少家主之间的身份鸿沟。
高渊所谓“家父、家慈均有交代,命我多向您虚心求教”这话,高珗是相信的,只不过家主与主母这么说可以,但他要是真拿这句话当大旗,从此对高渊指指点点,那就是自己脑子进水了。
他依旧谦卑地微微躬身,道:“承蒙老爷、夫人看重,小的虽是愚钝,然则或有一得之愚,若能有益于大少爷,乃是小的福分。”
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毕竟在场还有许多人需要见过高渊这位大少爷,因此高孟男接过话头,笑道:“大少爷虽是生于定南,但幼时便回京承恩于家主膝下,南疆这边许多人恐怕都不太熟悉,不如就由我来为大少爷一一介绍吧。”
高渊立刻道:“伯父所言极是,那就有劳伯父了。”
高孟男笑道:“分内之事,何以曰劳?”然后伸手虚指自己身后一位面容清癯……甚至有些清秀的文士,笑道:“这一位,说起来与你父母都是知交故人:旧港宣慰司宣慰副使、亚齐镇守使岑公讳凌。”
岑凌,不是高家宗亲身份却能站立相迎高渊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呀,原来是岑叔叔!”高渊露出欣喜的笑容,道:“家严对您多有赞叹,家慈更是常常说起昔年在广西与安南时与您的交情,今日得见,小侄真是满心欢喜。”
说是这么说,高渊却很仔细地打量面前这位“岑叔叔”,同时心中啧啧称奇:这位岑叔叔看起来果然有些男生女相,父亲说当年初见他时甚至一度怀疑他是女扮男装,如今看来的确有理。只不过,这样一个人究竟是如何打出“岑阎王”名头的?
高渊心中纳闷,似乎很难想象以岑凌这样形象的一个人居然会是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在他看来,岑凌这形象比他父亲高务实那六首状元还要更像读书人。
清秀得过分以至于一点也不像中年人的岑凌微微一笑,道:“令尊天纵奇才,文武双绝,凌不过一介武夫,岂敢当他夸赞。至于令堂,她与凌出身相仿,确有一些旧交。
不过说起来,这旧交反倒大多是因令尊而起,如今回想起来,着实令人不觉莞尔。”
高渊虽然听说过一些故事,但往往都不完整,闻言难免有些探究之心,可惜现在肯定不是时候,只好道:“竟是这般?小侄以往听母亲说起广西旧事,往往都只听得一鳞片爪,好多事连贯不上,甚为遗憾。此番不知岑叔叔欲在定南逗留多久,要是时间允许的话,小侄很想听岑叔叔细说当年英雄故事。”
岑凌笑者摆手道:“我哪有什么英雄故事?要说英雄故事,那大少爷反而应该去询问令尊才对。令尊当年任职广西,其实说起来并不算久,却办下了十任巡按都办不下来的许多大事,那才是真正的英雄人物。”
随着高孟男一个个的介绍,高渊也一一与他们寒暄。这时候就显示出高渊在出发南下之前就拿着一大堆南疆档案细细研读的必要性了,绝大多数有机会单独与他说上几句话的人,高渊都基本记得他们的“个人资料”。
因此,高渊总能顺着对方的特长、以往的经历来与人交流,这就快速拉进与他们的心理距离,很快便让绝大多数人对这位大少爷的态度都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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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年总有一种明明忙得要死但是忙完之后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个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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