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但我猜你也不会说这笔钱就归太仓和官员们七三开全分了。”刘馨耸了耸肩,道:“皇帝那儿肯定要给一份的,对吧?这是你的习惯手法。”
“哈哈哈哈,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高务实笑道:“太仓这里的七成需要拿出一成来,算作皇帝那一份。呃,怎么说呢,爵位这种东西毕竟是皇权的延伸,要让皇帝为此背书,给一份银子也是说得过去的。”
“那就是说,最终国库拿到的只有六成。”刘馨想了想,问道:“话说,你觉得这笔钱究竟能有多少?”
高务实故意表现得有些诧异的样子,反问道:“你不会真觉得我是冲着这三等制外爵能给朝廷切切实实赚多少银子,这才推动这件事的吧?”
他是假诧异,刘馨确实真诧异了,奇道:“难道这不是主要原因?”
“即便是几个重要因素之一,那也一定是非常靠后的,至少要排到第三位去。”高务实道:“第一个重要原因,是我要利用这件事把朝廷的正式官员和地方利益集团分割开来,或者说至少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鸿沟,这样有利于我后续一些安排。
第二个重要原因,是我要通过这一手段消除社会上的某些重大不稳定因素,并且反过来把这些不稳定因素拉进朝廷体系之中。所以说,赚钱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手捎带罢了。”
“这第一个原因我倒能理解,但第二个原因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怎么还扯上‘社会不稳定因素’了?”
高务实摸了摸下巴,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知道清朝有捐官制度吗?”
“当然知道,电视剧里看得多了。”刘馨回答道。
“那么,你对这个制度是怎么看的?”
“这还能怎么看?”刘馨诧异道:“一群无能之辈仗着家里有点钱,通过捐官混进官场,然后开始‘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掘地三尺、疯狂收刮民脂民膏的混账生涯……”
高务实摆手打断道:“这些我知道,但我现在问的是,从制度的角度来看,你有什么看法?”
“制度?什么混账制度……”刘馨没好气地道:“这样捐官捐出来的官,当官的毫无素质不说,还一个个寡廉鲜耻,除了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之外,他们还有什么用?要我说,这就是满清统治阶级对汉族百姓任意剥削欺凌的另一番表现。”
高务实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当然都有,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捐官这个制度还真有其他的用意。”
“是么?”刘馨明显不大相信。
“捐官制度本身肯定会造成制度性贪污,毕竟那些人花了几千两、几万两银子买官,肯定要想办法赚回来,此乃人之常情。”高务实叹道:“但是你如果只看到这一面,那就太小看鞑清的统治手段了。”
“是么,比如说?”
“比如说另一方面,捐官制度也使得鞑清将大量不能通过科举进入官僚体系的社会精英——当然也可以说他们是社会不安定力量,甚至是潜在的谋反者——吸纳进了鞑清的统治体系,从而减少了社会动荡的可能性。”
高务实稍稍一顿,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事实上科举——至少现在这种科举——往往选拔不出真正的人才。朱元璋在洪武初年暂停科举的时候就说过,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都是一群只会夸夸其谈的庸才。
事实上,科举的真正目的有两个:一方面是把社会精英吸纳到体制内,一方面是在社会上造成“重文轻武”的社会氛围。
注意,我说的这个‘社会精英’指向很简单,就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地主阶级,因为往往只有家境富裕,才更有可能不事生产地去读那么多年书——比如我这种人。
当然你可能要说,那还是有很多寒门学子高中进士啊?没错,的确也有不少。可是,如果真正去统计,你就会发现这种寒门学子高中进士的比例依旧很低,而且最终成就往往也相对有限,能跳出这个桎梏的天选之子那是极少极少的。[注:本书卷一曾经对此数据有述。]
‘吸纳社会精英’先说到这儿,再说说‘重文轻武’这件事。你说,是一个天天在自家庄园里和宾客舞刀弄枪,弓马骑射样样精通的土豪对朝廷危害大,还是一个天天在自家庄园里拿着四书五经死记硬背的书生对朝廷危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