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斋慢步踱进书肆,缓缓拾级而上,似是有意无意地瞥了茶座处的评书人一眼。卢玖儿沿视线看去,那中年的评书人脸白留须,身穿灰白儒袍,手执一把折扇,正摇头晃脑地侃侃而谈。附近有十来位书生和贵家子弟模样的围坐在左近,或品茶或专注地侧耳细听,间或爆出一两声“好!”,又或是忽尔长叹沉吟“原来如此”。旁人观之,倒感觉这帮人是痴是傻了。
领路人一直引至四楼的一处雅致包厢前,请欧阳斋入内而坐。包厢内有茶师侧立恭侯,见客人撩袍入坐后,便也行礼跪坐煮茶。有一剪红梅孑然立于白瓷瓶内,孤艳傲然,另有一番风姿。微风拂至,缕缕茶香中仿佛夹着丝梅香,顿时心旷神怡起来。
卢玖儿原本立在夫子身后,忽尔有人身未至却笑声先及,朗朗道:“先生莅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眼前人影晃动,见得一位装扮低调却不失富贵的人物入内后,便有刚才的领路人向卢玖儿微笑招手。她不免讶然,侧首间见夫子微微颔首示意,便出去了。领路人将卢玖儿引到隔壁的茶室处,给她开了一壶清茶,便由她独处稍侯,等待大人们召唤。
卢玖儿顿感到百无聊赖,见无人理会,便拾步回到一楼处听人评书。但茶座皆是男子聚首处,她靠过去未免太过于扎眼,于是便走到另一侧的专卖柜台处边假装挑选笔砚,边侧耳凝神细听。
评书人声线浑厚,中气十足,声音穿透力很强,讲述的是史记其中一卷的内容和评说。评说用词大胆,思路新颖,还辅说当下时政,针砭时弊,字字珠玑。听者无不时而点头称是,时而摩拳擦掌,时而低头沉吟,时而慷慨激昂。
而卢玖儿倒是越听越是清明,尤其忆起夫子上楼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心下像是获得什么至宝般窃窃自喜。咱家夫子这是人老心不老哇。
“阿玖姑娘。”有人靠近身边笑唤道。
“有福哥?”卢玖儿闻声侧首,并不自觉地左右张望了下,“你怎么在这里?大少爷也来了吗?”
有福笑答。“我过来给少爷买些物件。阿玖是随欧阳夫子外出的吗?怎么就你在这里呢?”
“夫子在楼上雅间呢,我等着也是闲着,便随处逛逛。”卢玖儿见有福两手空空,问道,“要买什么物什呢?还没挑选好吗?”
有福略显尴尬一笑。“是的,这店里恐怕没有,不敢再耽搁了,这就到别处找去。”
别过有福,又等了近两盏茶的时间,夫子下来了,顺手将一只锦袋往卢玖儿怀里一扔,便直接就上了马车启程回府。书肆的掌柜一直在门口恭谨地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街巷转角仍立在原处。
卢玖儿拈了拈锦袋的份量,不重还有点儿轻,用力捻捏一下,发出纸张摩挲的声音。瞄了眼靠在车厢处假寐的夫子一眼,她轻轻拉开锦袋探看,居然是银票。也没敢取出来看金额,连忙将袋口拉紧了,紧紧揣在怀里,不敢再乱动。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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