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年9月19日,伯力城外,硝烟弥漫,炮火连天。↖,城头一刻不停发射着的几门4磅炮、8磅炮炮管内喷射着炽热的火焰,东岸陆军最精锐的第1连240名官兵分成数股,沉着冷静地朝城下打着排枪,而在他们两侧,一些隶属于黑龙江保安团的山丹猎人们,正挎着弓箭,使用自己娴熟的箭技,优哉游哉地射杀着冲上来的清军。
今天已经是清军猛攻伯力城的第四天了。四天以来,清军的战斗总体来说很不利——八旗舍不得死伤,部落民又不堪用——起码在城下撂下了近千具尸体(大部分是部落民充当的辅兵),却没能取得任何进展。他们甚至连不过区区四米高的城头都没登上,在陆军将士与山丹猎人的精准打击下、在大炮的杀伤性射击下,这些战阵经验匮乏的部落民仅仅凭着一股血勇,自然是没法跨过双方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的。
而战斗到了今天,再充盈的血勇之气也该消散了!即便是最野蛮、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山丹部落民,此时差不多也该明白这座城市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战争进化到了这个时代,杀人已经成了一种艺术,棱堡、火枪、大炮的出现,使得攻城战成了一种旷日持久的军事行动。特别是对军事技术落后的一方来说,安装了大量火炮、守军训练有素的小型棱堡,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堑一般,只能望而兴叹。
清军总计六千人马,在城下打到今日。不但无有寸进。反而损兵折将一千二三百人。这仗眼看着就要打不下去。如今清廷所期待的,就是罗刹人哈巴罗夫能够信守承诺,携带数门大炮前来伯力城下,帮助清军攻下这座城池。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俄罗斯人的火炮如果不考虑机动性,单论威力的话还不如他们千辛万苦从南方运来的大口径铁炮呢。更何况火炮再多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和东岸人拼大炮的数量、口径、射程还有精准度?这不开玩笑嘛!
“清军其势已堕,攻势必不能持久。”常开胜站在城头。看着三三两两退去的清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当年在南非,可不就是如此么?科萨黑人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用大车、铁丝网临时搭起的防线,同样忠勇的东岸陆军在后面放炮打枪,黑八旗武士用长矛戳刺抵近的敌人,每次只需付出少许伤亡就能击破一个科萨部落。除非你在野外行军的时候遭到科萨人突袭,不然很难被敌人造成多大的伤亡,更别提今天他们还是站在城墙上,就凭那些野蛮的部落民,根本撼动不了他们丝毫!
“黑龙江保安团的马队随时待命。一旦清军露出撤军迹象,就是他们出场的时候了。沙尔虎达纠集了这么多人齐集伯力城下。就凭他那点粮草储备和惨不忍睹的后勤运输条件,除了速战速决别无他法,这就是清军的死穴!反观我军,清军始终不能阻拦我们接收由海军炮艇运来的物资,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这仗没有悬念了,清军撤军是时间问题,这次要抓住机会,给他们长长记性!”常开胜高兴地朝跟在自己身后得保安团临时团长王世传说道。
“末将遵命。”王世传立刻大声答道。他是流贼出身,担任过山东大顺政权的县令,后来在烟台的抗清军政大学学习了一阵子,便被调到了阿穆尔河羁縻地担任地方管理工作,也算是能文能武了。这些年东岸在阿穆尔河流域的经营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稳健无比,王世传本人及其家族,也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新兴权贵,他们代表着东岸的意志,经营地方、归化土人、抗清拒俄,总得来说是相当可靠的一群人。
此番出征,王世传在庙街及附近地区大举征兵,各部落摄于东岸人的威望,也都派了一些出色子弟前来参军,几天之间竟然就募集到了数百精锐。而当他汇集了恒衮寨、江东寨、共和寨以及伯力寨等地的丁壮后,黑龙江保安团已经历史性地达到了一千三百人的编制。
这些人骑术出色,部分人(主要是生活在庙街港附近的部族)在经过多次训练后,个人战技也相当不错,对东岸配发的武器也很熟悉,因此形成战斗力那是相当地快。他们一路走一路训练,当九月份抵达伯力寨的时候,虽然磨合尚有些问题,但基本的战斗力还是形成了,与清军正蓝旗的旗丁们(主要是余丁,有少许甲兵)交起手来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于,一些野蛮的赫哲人打得兴起,拿出平日里猎熊的本事,下马步战都能击退那些略显孱弱的八旗余丁。只是在遇到清军利用人数优势的猛攻时,他们才不得不撤入城内防守,以暂避清军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