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松云貂的事,夜莺儿突然笑生双靥,以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低声道:“听说师弟是李罗堂老家亲戚,可是当真?”
燕辞顿感无语,暗猜到底是何人在妖言惑众。
夜莺儿继续刨根问底,燕辞泄气道:“万年前天下一家,众生都是亲戚。其孙李夜笛呼燕某为师叔,估计还是近亲。”
夜莺儿瞪眼道:“你这厮忒不省事,愣生生把天聊死了!”
燕辞无奈苦笑道:“燕某也想攀附高枝,可惜跟李长老八竿子打不着。”
夜莺儿古古怪怪地看着燕辞,挑眉道:“鬼才信哩,李夜笛向来假清高,怎会屁颠屁颠的跟你套近乎?”
燕辞暗骂这八卦婆娘真够八卦,搔首道:“既然说是假清高,套近乎又何足为奇?没准燕某真是他叔哩。”说完垂首偷笑不已。
夜莺儿摇头叹道:“真是个不开窍的雏儿!”
燕辞不以为意,起身整整衣衫,将葫芦系在腰间迈开四方步,笑问道:“游仙可是这般模样?”
夜莺儿噗嗤笑道:“倒像是拣破烂的杂毛小道士。”燕辞见她笑得粲然生花,遂趁机请教数处修真疑难。
远方山岭含翠,溪流尽头,一湖秋水宛如明镜,湖岸周围杨柳拢烟,绒绒的水草依偎着湖面酣眠。
早起的弟子络绎不绝,相约聚拢在湖边练习飞遁术,数条身影提气轻身登萍渡水,随之展臂跃空,以晨雾为落点移行换影,迅如飞凫。
有修者刻意卖弄,时而曲膝弹闪,疾若雷电,时而腾高逐低,飘忽若神。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太初峰,微尘殿。
原暮云目中神光湛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一张字迹满满的素笺,殿内另外默坐两女,神情晏然自若,仪态闲雅,赫然是青冥和柳若玺。
殿内针落有声,原暮云三缄其口,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陷入了沉思。
青冥游目望望柳若玺,轻启朱唇道:“师兄有话但说无妨?”
原暮云沉声道:“洛音珠这等重宝,竟然辗转流落至凡尘少年手中,事情尚容推敲。”
青冥沉默片刻,肃容道:“据小徒所言,洛音珠偶得之物,但不知是何人馈赠。观其言行,此话可以采信。”
原暮云似笑非笑道:“燕辞出身来历清白,既经查实便无须再议。然则洛音珠声名极盛,失踪数百年后莫名重现人间必生祸事,需谨慎应对。”
青冥赧然一笑道:“此珠魔力举世皆知,即便赠珠者怀有敌意,也未必肯舍得以珠作饵。”
原暮云叹道:“兹事体大,须防患于未然,倘若另行处理此物,未审钧意若何?”
青冥讶然道:“师兄此言何意?”
原暮云略略沉吟一番,道:“听闻洛音珠含藏秘密,知情者讳莫如深。假如外人知悉仙珠现世,修真界势必再掀风雨,由令徒持有此珠甚是凶险。”
柳若玺忽然摇摇臻首,接口道:“掌教此言差矣,洛音珠来源于仙界,性已通灵。常言道神器待时,选择何时现世、隐世俱含因果,恐怕不论作何弥补,兵戈抢攘都是定势。”
原暮云顿时举棋不定,问道:“依师妹之见,该以何策应对?”柳若玺唇角轻扬道:“掌教容禀,仙珠和其持有者忽然落居本苑,可谓福祸相倚。洛音珠的来历、秘密和神通,知之者甚少,然而但凡仙物,俱非常人所能拥有。燕辞持珠数年有惊无险,不乏过人之处。小妹曾觉得事情蹊跷,以占卜术推演后事走向,可惜洛音珠天机渺渺无法预测,故而更宜顺应天道,不宜贸然逆之。再则,驱驭仙珠或者仙珠认主,非融合期修为难以支撑其中损耗,在燕辞知晓仙珠秘密前,不胡乱招惹事端即可保无忧。依小妹愚见,当以万里传音符将来龙去脉禀达苑主,请苑主回山应变。假如他日夺珠之战爆发,普天道门都难以置身事外。夏衍、千雪伉俪既然主动订立攻守盟约,当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届时本苑未必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