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废自杀,天下惊动不安。皇后母族,东伯侯姜恒楚大怒,带人进朝歌问罪。按诸侯旧制,入王都不能带从人不得超过一百,否则以谋反论。姜恒楚带着亲信护卫九十人,前往朝歌。他听说帝辛获得一个妖女,自己女儿被废与这妖女有莫大关系。他要请帝辛杀死妖女,为女儿报仇,平天下之怒。
出发前,他收到了西伯侯姬昌的飞鸽传书。姬昌苦劝他不要进朝歌:“天子废后,已失其性,不要做无谓的冒险。”他回信说:“不是你的女儿死了,你当然能沉得住气。如果还念当年一同学习征战的情分,你就应该跟我一起去朝歌,声援我。”
南伯侯鄂崇禹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人,也与姜恒楚感情最好,他的来信十分简短:“我在朝歌等你。”
北伯侯崇侯虎的回信则比较复杂:“不建议你去。但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也会去,但愿能保住你的性命。”
虽然三个兄弟的来信都这么不乐观,但姜恒楚仍然相信,帝辛是一时受了迷惑,当年帝辛随父亲东征西战时,他们四人教过他很多东西,他一直也很尊敬四人,和女儿结婚后,也一直都很恩爱。虽然有传言说女儿不一定是自杀,但他不信。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变得面目全非呢?
朝歌已近,姜恒楚看着朝歌城,意外的发现朝歌上空似乎有一团乌云。走到城门前才发现,那时一群黑鸟。姜恒楚心下暗想:“乌鸟有先知异能,报喜报丧,难说吉凶。只是这么多的黑鸟聚集在此,却是罕见。”
在进城之前,城门外有个老者挡住了他的路。老者身背包袱,骑着一匹瘦马,一副要远行的样子,挡在队列前:“是东伯侯的车驾吗?”
姜恒楚让近卫让开,对老者拱手:“我就是姜恒楚。老丈有何话说?”
老者微微一笑:“东伯侯,我与你父亲有故交,不忍见你犯险。朝歌城进不得。”
姜恒楚忙下车施礼:“原来是先父故交,施礼了。老丈尊姓大名,为何说我是犯险。”
老者点点头:“礼贤下士,果然有你父亲的风范。我告诉你,帝辛已经不是当年的帝辛了。就在这里,我亲眼见到那妖女迷惑一个青年,导致他死于枪下。你女儿身死之日,黑鸟遮蔽朝歌城,就如今日一般。你此去有死无生。”
姜恒楚想了想:“帝辛是天子,我为诸侯,天子有过失,我避而不见,枉为人臣;女儿惨死,我避而不谈,枉为人父。黑鸟群集虽然诡异,但也未有古书说过这是凶兆。”
老者叹口气:“若是你命该如此,我也只能聊尽心意。既然如此,你记住我的话,你不懂黑鸟征兆,不明白帝辛为什么变化,是因为你天赋不够,你父亲并没有将猎魂术传给你。也正因为此,帝辛不一定非要杀你。但你要牢记,不管妲己如何挑拨,你都不能说出造反的话来,否则你必死无疑。此时朝歌城内已经一片恐慌,我也要远走避祸了。”
老者说完骑马而去,姜恒楚愣怔一阵儿,高声喊:“老丈尊姓大名?”
老者远远的说了一句:“姜尚。若你侥幸得活,可来渭水一会。“
进城很顺利,守城卫士们对东伯侯十分尊敬,让他的从人留在城外禁军营里休息,护送他进王宫见帝辛。另外三侯到的比他早,已经在大殿上等着他了。
大殿上除了他们四个外,剩下的都是王宫卫士。在大殿下面,有一根竖起的铜柱格外引人注目。铜柱粗可盈抱,上有锁链,下有铁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另外三侯看着他,表情各异。西伯侯姬昌面色平静中带有忧色,看向他的眼神中似乎有警告的含义;北伯侯崇侯虎没有看向他,而是在看着姬昌;南伯侯鄂崇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看他了。
帝辛高坐在大殿上,王座后面是一层薄纱,这也是之前没有的。薄纱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但看不分明。姜恒楚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向上走,忽然心神剧震,他看着坐在大殿上的帝辛,忽然产生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那薄纱后面,才是最恐怖的东西。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
什么也别说,磕头谢罪,然后尽快离开!
什么也别说,磕头谢罪,然后尽快离开!!!
什么也别说,磕头谢罪,然后尽快离开!!!!!!
这念头的力量如此之强,姜恒楚忍不住要照着去做了。他颤抖着向前迈出半步,双膝发软,犹豫着要跪下去。
这时,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起了薄纱,瞬间,姜恒楚看见了薄纱后面的人。
那是一个多么美艳的女子?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但在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姜恒楚的心里猛然腾起难以遏制的怒火!就是她,让自己的女儿被废,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什么杖杀宫女、咆哮天子的事,这都是精心罗织的罪名!
这怒火如此强烈,让原本控制住他心神的力量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像忽然间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原本磕头谢罪后尽快离开的想法一下消失了,姜恒楚心里一惊,自己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懦弱可耻的想法?
鄂崇禹全身一震,脚步向后退了半步,帝辛目光如电,扫向鄂崇禹。鄂崇禹抖了抖衣袖,抬起头看向帝辛,目光中带着悲伤和宁静。
几乎就在同时,西伯侯和北伯侯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似乎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去掉了一样。北伯侯盯着西伯侯,西伯侯却只是低头咳嗽,一副年老体衰,支持不住的样子。四侯之中,西伯侯姬昌的年龄最大,如此表现也很正常。但崇侯虎仍然盯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