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锋利的腰刀,一脚踏在老妇的身上,高高举起了腰刀,忽然察觉有异,一抬头看到了坟包后的两大两小。
双方都是一惊,四人惊恐的看着那少年,年轻女子低低的惊叫,旁边的男子赶紧伸手压着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红衣少年动作顿时停下来,周月如的心都跳到了喉头,那年轻夫妻显然看到了周月如藏身的地方,要是他们被抓住,很可能交代出周月如的位置。
官道上的大队骑手往前一路追击,迅疾的追上了沿官道逃窜的人,将他们全部俘获。
有几个红衣骑手停在田埂处,看向这个方向,似乎在等这个红衣少年人,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坟包之后的四人,更听不到几人说话。
正当周月如以为自己也在劫难逃之时,少年人眼中出现了复杂的神色,他并没有大声叫喊,也没有举刀过去砍杀那夫妻。
那男子抖动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钱囊,举在身前低声哭道,“求千岁爷爷饶过我一家人,这些银子孝敬千岁爷爷。”
那少年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看坟包的方向,只把头埋下看向地上的老妇。远处的几个流寇并未起疑,仍在原地等候。
那男子看到了希望,赶紧接着道,“求千岁爷爷放我一家人一条生路,日后我等每日给千岁烧香求福,终生不敢有断。”
那红衣少年沉默片刻,这短暂的沉默,周月如感觉如万年般漫长。
官道上抓住的百姓被聚在一起,有人让他们跪在成一排,几个红色身影提着一种更大的刀在比划。
周月如心惊胆战之中,少年终于低声开口道,“捂着孩儿的嘴,有声就全杀。”
他依然看着地上的老妇,给远处人的感觉,似乎是在问那老妇的话。
夫妻俩赶紧各自捂着怀中孩子的嘴巴。
官道上哭喊一片,周月如看去时,一人已经身首异处。
年轻男子似乎想到什么,又急迫的道,“求千岁爷爷饶过我老母,她已六十有余,千岁大恩!”
地上躺着的老妇终于喘过气来,她听了忽然开口道,“有伴当看着了,千岁杀老身罢了。”
年轻男子急道,“娘你…”
少年不等他说完,举刀猛地扎在那老妇心口,老妇脑袋向上一弹,脖颈紧绷着,嘴巴大大的张开,随即脑袋一歪跌回地面。
年轻夫妻紧咬着嘴唇,脑袋不停的抖动着,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两个小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嘴巴都被夫妻俩死死捂着。
周月如屏息静气,看着那少年抽出刀来,锋刃上殷红的鲜血那样刺目。
少年在老妇的衣服上擦了刀,把蓝色包袱打开装模作样翻找片刻,最后往那两大两小看了一眼,缓缓往官道走了。
待他到了官道,等候的几名流寇一起大声叫嚷几句,便上马往南边飞驰而去,再无人留意这边。
周月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一家四口在坟包后看着老妇的尸体,低低的啜泣着,近在咫尺的亲人,却不能去触碰。
过得片刻后,男子擦去泪水,抱着孩子朝老妇磕了两个头,随即一手拖着女人,借着竹林的掩护,往西南方的丘陵去了。
周月如粗重的呼吸两口,趴在草丛缓缓往西面爬去,草丛中锋利的草叶在她脸上和手上割出许多的血口,竟然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终于爬到丘陵的背面,再也看不到官道的方向,周月如才站起身来,头脑一阵眩晕,在原地站立片刻后,认准方向,顺着丘陵间的小路往桐城的城西赶去,此时天色渐渐
黯淡下来。
……
夜幕降临,桐城城外一片漆黑,不知那些流寇隐伏于何处。桐城的城墙上灯火通明,每隔五垛就有一盏高灯,明亮的的城垛之后是密密麻麻的社兵,东作门至南薰门作为防守的重点,设置是每垛两丁,每五十垛有一个十人的支援
小队,也是社兵,三个中队的壮班分别驻扎这三个城楼,另有一个中队在窦家桥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这段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