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饿了。他想尝尝。
绿袍少年面色红润,看起来稍显羞怯。
迈步于集市的大道之上,感受着陨星阁山脚这独有的热闹且不喧嚣的气氛少年面色好奇,这种感觉让他极为得舒服,似如鱼得水,如榫卯般契合,填得满满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合适。
是一种圆满的感觉。
想起圆满二字绿袍少年脸色一黯,心情低落。
他想起了识海里的那一双眼睛,他想起了现如今自己的遭遇。
圆满。真是一个很难让自己开心起来的词汇呢。
一路东去,轩禅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夜色,接受着四方的消息。
这陨星阁名头最大的女子自然是大小姐秋裳,但是这集市名头最响的却不是那红妆阁的花魁与头牌,而是那酒馆对面的老板娘。
立于招展的红旗之下,少年侧身观望,在那烟火气中一清秀女子束发束衣,她笑得大方,往来交谈毫不忌讳,爽朗俊俏,英武气十足。
这便是宣娘了。
陨星阁闹市最受男人爱戴的女子。
绿袍少年微微局促,似是觉得自己用错词了,但是站在这往那摊位看去,他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就是爱戴。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不见得妩媚动人,却带着一种明亮的锐利感,她不见得有多么得出众,但那一颦一笑都带着岁月所给予的魔力,挪不开眼。她在那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知为何,便会觉得她圣洁,往来的食客言行都会带着尊重与敬畏,这般情形除了“爱戴”二字,他很难再找寻到与之匹配的词汇。
少年兀自想着,脚步却被炒面的味道吸引了过去,良久,察觉到四周食客不耐烦的神情轩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在那显得有些不安与难堪,见他这模样对面的便装女子淡然一笑,微蹲下身子柔声道,“可是饿了?”
“嗯,嗯……”绿袍少年回过神,摸出银两戒巴道,“热,热乎,热乎的!”
“行!你且等着,我给你端去便是。”宣娘声音往上一提,随后又平稳下来,只听得见热情与关怀,不觉得刺耳。绿袍少年点了点头,低着头去后面找位置去了,水汽弥漫中那便装女子生得极为好看。
轩禅欢愉一笑,摊位中可抬头望月,一片清清白白的水汽中身子瞬息一暖。
便是在这等待的时刻,那不远处酒馆二楼凭栏杆的紫袍少年醉意嘶吼,“来!取吾东宫印玺来,给宣娘砸个核桃!”
少年身子一癫,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又于灰烬中一步步爬了起来。
轩禅喝了一碗醋,洗了洗胃,脸上挂着笑。
听着四周旅客的话语他算是知道了,满岂来了,而影无踪,给他揍了。
至于为何会挨拳头,这还的说起一个传言。
《大方》有言,中平之道,君臣佐使。中平说得是北疆,君臣佐使之道说的是中药。便是因为这一句话,有人解读说北宸有一碗药,藏于平江山。
至于平江山脸大,它也就接下了。
也不知为何,对于这种似是褒奖的陷害,平江山有一种大无畏的情绪在,觉得这是担当,要扛在肩上。便如那平江山的水绵长,绕过了大半个北宸,支流护着陨星阁,所以平江山便要护着陨星阁。
因此故平江山出来的对陨星阁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觉得那是自己的后辈,凡是都要忍让三分,被欺负了则要为之出头,事事操劳,渐渐地这样的作为也成了平江山弟子的义务与担当,好似理所应当一般,而陨星阁对平江山亦是带着孩子对长辈天生的忤逆情绪,见面了总要任性一番,索要东西时总是没心没肺大手大脚的,好似平江山天生欠了陨星阁什么东西似的。
这种情绪在天骄身上体现得尤为强烈,别看满岂身材五短很好欺负的模样,若是秋裳在一旁,他能硬气地梗脖子跟你干,这就样他打趴了常言,打退了秋鸿,打跑了九怨,那会提起北宸第一天骄满岂都是天下人手中的大拇指,最先被竖起的那位。
因为这事黄衫少年没少和影无踪动拳脚,若不是星夜少年与之同属陨星阁,单凭他对秋裳的暧昧态度大约就要被满岂教训个把月,因此他对宸恢的态度很是复杂,见面也不说话,就皱着张脸,看起来极为得委屈。
这几天因为轩禅的事情满岂也跟来了陨星阁,所以今天影无踪又挨揍了。
只见那银月之下少年紫袍明亮,笑声却带着些许的血腥味。
这胖小子拳头又大了!
少年凌空落下,长袍飞舞,腿脚在半空兀地一瘸,看起来稍显狼狈。
影无踪是集市的常客,见得多了商贩、旅客们也就不以为奇了。
说来也奇怪,身为西曌的东宫太子,紫袍少年却在这北宸的星辰阁楼里住了满一个年头,自万历十五的正月而来,一直住到了这天启元年的正月,尽管上次离开了一日,但第二日又是以那副浪荡模样回来,看样子还要续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