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生者不来死者争去,它是囚笼不假,但内含的大机遇与大风险对他们这般亡命之徒来说那就是一块肥肉。
他们不知道那执剑者的境界如何,但绝对不会超过大能者,他们这边埋伏了十七位续天谴级别的强者便就是想争一争那机缘,但现如今看来,这目的是很难达成了。
壮汉犹豫,随即泄气。他们此行有三大期许,一是去把洛城赌坊里挣的钱分出来,二是去把那几个破罐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三是为了与往来的势力交易,其四便是为了这执剑者的身份。
壮汉大笑着远去,一行乞丐们犹豫了片刻,撤掉了埋伏。
这也是一笔交易。他要洛城,而他们,要落城里的人;顺便得,还要送上他一个罐子。
长发土匪的目光汇聚于远处那树荫底下的绿袍少年,神情略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罐子太高端了,他们没那个能耐觊觎。
踏着化开的冬雪一行人隐入了大年初二的春光里,春天,是收获的季节。
躬身跃起,一行十二长刀拔出,黑衣强者们不再躲藏踪迹,疾步前行,劲风裹挟天道风云,那道路中心跨步悠游的落魄壮汉对此视若无物,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那绿袍少年的跟前。
此时北道车马繁荣,星辉暗沉,少年酣睡树荫底下,一行土匪目标明确,一行商旅见怪不怪,远处的兵家也不阻拦,一副看戏的模样。
朦胧光景日月摇晃,叶影婆娑人心惶惶。
如今是天启元年。
此时,天下风云动荡。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落魄壮汉玩味地看着那装睡、戒备的青涩少年,眼看装不下去了轩禅平静地睁开了双眸,对视那壮汉的微笑浑身难受,疲惫且厌倦地闭目养神。
这类眼神他见了不少。
那目光像极了孤狼看到离群幼狼时的模样。
双眼,发着光。
也不知在期待着什么,在找寻着什么,又在他的身上赌注了什么。
偏偏自己对此还无可奈何,只要他还想活下去,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不过他还有能力表达自己的厌恶,以此宣泄自己反感的情绪。
或许没有什么用。但还是要出声、反抗。
这是我的态度。
绿袍少年吹着额前拂来的春风,头疼脑热,有些昏昏欲睡。
两人就这么一精神奕奕地望着,一疲惫无神地回视,少年恶心地转过头去,那壮汉却乐此不疲。
啧啧,看变态的眼神呢,好兴奋!
壮汉摸了摸身侧的小石子梳理着发梢,坐在那也不说话,良久轩禅受不了了,开口道,“你,为什么救我。”少年抬起猩红的双眸,“你本可以挟恩图报的。”
“哦?哪怕是我故意的你也会报恩吗?”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我辈的规矩。不论如何,你救我,这便是恩情。”绿袍少年虚弱道,“恩情,都是要报答的。”少年凝眸,身形消瘦且软弱,但那话语却重得无比认真。
看着他这模样对面壮汉露齿一笑,整齐的黄牙上显露出些许的韭菜叶,看起来极为得不和谐。
与绿袍少年对视了会,壮汉拍了拍手,起身轻叹道,“也罢,不与你争执。不过你适才有几句话却是说错了,我与他们交易了你不假,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救得不是他们?再者,对于你来说我无需出手你也会报恩,若是他人,我这般下局他们不反咬我一口就不错了。你说,如此看来我的选择是对是错?”
“你错了。”壮汉话音刚落,绿袍少年踉跄起身,凝重道,“原先你我并无恩怨瓜葛,出手便是恩情,现如今我只算是你的商品,如此,你便是侮辱了我的尊严。”少年皱眉,手持长棍,看起来稍显乖戾。
望着他这模样落魄壮汉仰头大笑,摆了摆手,“随你!现在我没时间与你争辩这些,不过如今的你便是对我恨之入骨也无法伤害到我分毫,我只需完成我的任务便就可以了。你别小看了自己这天骄的身躯,这破罐子里的东西可不少。此行我为你指路陨星阁,别说你到不了,你去便就是了。
“很多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腰杆不直前知道太多反倒容易庸人自扰。你的命我管不了,但是你的运我能掺和掺和。话就这么多,听明白几分就藏心里,说出来反倒成了傻子。”
壮汉起身,当真是没有废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副赶时间的匆忙模样,不等那绿袍少年抽离状态,便就吊儿郎当地行于北道之上。
轩禅皱眉。
说得太快了,他脑子昏沉,没记住多少。
难受起身,少年浸润于溪水中洗涤着身子。
他的话自己是没有记住多少,但是那两道传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道是,别忘了你适才说的尊严。
一道是,你是修命的。
修命,修得是大逆不道,修得是不圆满,修得,是不甘与不认。
绿袍少年晕了过去,远处官道上壮汉远行,手中若有形物。
那是一把剑。
而他,是洛城的第三代执剑者。
慕容轩。
燕国凤皇慕容冲的慕容。
北疆七门之一紫兰轩的轩。
他叫慕容轩。
一位,落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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