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昭的天骁,秦至臻的横竖,都收归原处。聚集过来的诸天骄,也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送回原本的位置。激荡于大殿之中的战意,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此之时,整个长河龙宫里,除了长河龙君敖舒意,和这位黄河大总管福允钦,已经没有谁能够叫停这场纠纷。
非是黄河之会那种各国高层带队的场合,在上头没人压制的情况下,这么多天骄聚在一起,个个血气方刚又心高气傲,不闹出点什么事情才是奇怪。
什么龙宫正印司事,什么黄河大总管,都只剩虚衔。唯独衍道层次的修为,才是镇压全场的根本。
“还请诸位于此稍候。坐而论道也好,互相谩骂也罢,只要不打起来,当我不存在即可。”福允钦也不多讲,微笑着说完这一句,石色便从他的嘴角开始蔓延,很快连身带甲一起石化,竟立成了一尊石像。
真个就几乎“不存在”了。
龙宫宴前的规矩已经立下,斗昭一时磨不成刀,也便潇洒转身,收去了桀骜骄狂,径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慢悠悠品尝起龙宫的各类珍果。
好像刚才的这一场激烈闹剧,全然与他无关。
很多人还在那里生气呢,他已经开始招呼在场的楚国人:“坐啊,愣着干什么?”
出国在外毕竟都是一个集体,左光殊同姜望讲过后,也便拉着屈舜华的手,同项北、钟离炎一起去斗昭旁边落座。
每个人都是一张食桉一张坐席,独他与屈舜华挤在了一起,小声嬉笑着,讲起悄悄话。在坐而论道和互相谩骂之间,他们选择风花雪月。整个世界都在小情侣的世界外,这偌大的龙宫,也不过是遥远布景。
不是。那你们来龙宫干嘛啊!?
钟离炎斜眼瞥着他们。那么大的楚国,都不够这两人晃荡的!
楚国的人坐在一堆,齐国的人也坐了一堆,人们分以国或宗。独是黄舍利赖在姜望旁边,毫不理会中山渭孙的眼神暗示。
一会儿工夫,殿外又走进来三个人。
其中两个女子,姜望都很熟悉,她们是三刑宫的卓清如、剑阁的宁霜容。
剩下的那个男子,头戴道冠、五官中正,大袖飘飘,悬剑在腰,有一种飘渺的气质。姜望不认得,却莫名的有一点熟悉感。
眼睛看到姜望,卓清如正准备过去寒暄几句,毕竟双方交情还算不错。旁边的宁霜容已经先行抬步:“我去跟朋友打个招呼,你们先找地方坐。”
而后便向姜望那边走过去了。
卓清如眉尖一动……欸~?
脚步已是先于想法跟上去。
与他们同行的男子却是笑了笑:“我也看到了我的朋友,咱们回头聊。”
就此分开,独往中山渭孙那边走去。形单影只的中山渭孙,招手热烈的欢迎。也不知是真的感情好,还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今日的宁霜容,仍然是绣花鞋、绿衣衫,履风逐月,占尽剑阁十分柔。剑是一定要握在手上的,隐有清辉,漾似秋水。
迄今为止入场的所有天骄里,只有她和谢君孟穿的是绿色。
只不过谢君孟的绿袍,是阴郁暗沉的墨绿色。
宁霜容的绿衫,却是通透轻盈的松霜绿。
两位各自宗门的秀出者,给人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一者阴郁,一者清新。
“我以为我们来的已经算早,没想到殿中的人都到了这么多。”她像是一缕山风掠过你的衣角,绣花鞋漫不经心的一点,便旋停在身前。语气轻松:“姜兄是什么时候到的?”
若说姜望在太虚幻境里与谁切磋的次数最多,那一定是“宁剑客”。
在剑道上,他们算是相互成就。在生活中,也能算得上半个朋友。故能言笑如此自然。
“我们也才到没多久。”姜望拱手为礼:“宁姑娘风采依旧,司阁主安否?”
宁霜容含笑道:“他老人家很好,就是常常会念叨你。”
“啊,是嘛。哈哈。”姜望一下子紧张起来。问候归问候,被司玉安念叨,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霜容也不继续吓唬人,转而解释道:“刚才与我们同行的那位,是南斗殿的龙伯机,司命真人符昭范的弟子。我与卓姐姐南来之时,刚好在路上碰到,便一起过来了……噢,这位便是卓清如,三刑宫的高徒。”
原来是南斗殿弟子!
难怪宁霜容还要刻意解释一句。自己与易胜锋的恩怨,她是知晓的。
姜望心中想着,面上却是笑道:“卓师姐可不用你来介绍,我们很相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