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年少有为,毕竟也超过了二十岁。超了一些。
若真把鲍玄镜揍一顿,难免会被人嚼舌根,说什么以大欺小之类——他是个要脸的,都准备蒙面去干。
但如果是诸葛祚和鲍玄镜打起来了呢?
他去劝架,不小心推鲍玄镜一个屁墩儿,也是很合理的吧?
他教导两个小孩子不许打架,一人鞭一顿屁股以示惩戒,也相当公平负责吧?那什么朔方伯还得谢谢他呢!
诸葛祚虽然聪慧,也完全想不到面前这位武道真人在乐呵什么,只严谨地道:“具体地说,咱们是去东海。东海现在虽然几为齐国实控,但海疆乃天下之共守——”
“好好好。”钟离炎惯来不耐烦听人说教,更何况面前还是个小屁孩,当即打断了:“那就出发吧。这次行动,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本大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诸葛祚踮起脚尖,仰头看着钟离炎,小小的手指在那券书上划过一列字,上面写着——
“请钟离炎将军予以配合。”
钟离炎的拳头硬了。
观察着他的脸色,诸葛祚识趣地道:“谁配合谁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办好,咱们商量着来嘛。”
钟离炎面无表情。
诸葛祚只得再次退步:“钟离大人德高望重,修为高绝,我肯定是要多向您学习的。”
钟离炎这才咧嘴:“新鲜的脑瓜子就是转得快,知道这次任务是靠谁。你能跟我一起出任务,算你享福了!要换成斗家那个妒贤嫉能见不得聪明人的,指不定要怎么欺负你!”
诸葛祚礼貌地微笑,像是同意,又像是不同意。
斗昭狂归狂,可从来都是对老的狂,从不欺负小的——他眼里根本没有小的。
诸葛祚蹲在地上,拿出一堆战车零件,在那里认真地拼。
楚国对战车的研究是天下之先,他手里的这一辆,就是今年刚出的最昂贵的那一种。平时养护都要分开好些个部件,每个部件都要用专门的养护膏。
此去山长水远,他打算在路上看会儿书。
“那么麻烦!”钟离炎把这规规矩矩的小屁孩脖颈一提溜,便拔空而起:“出发!”
诸葛祚在空中一惊:“啊!我的车!”
钟离炎理都不理他:“先放那儿,又不会丢!”
诸葛祚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又是一睁,眼睛瞪圆了:“欸,怎么来了章华台?”
“搞两匹龙马出来吧!”钟离炎笑眯眯道:“咱们代表泱泱大楚,出门须不能寒碜!”
诸葛祚脑子嗡嗡的:“怎么搞?”
钟离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从小在这儿长大,你说呢?”
诸葛祚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跟钟离大爷讲章华台的规矩,讲龙马是多么贵重的坐骑,是如何管制严格,有几层关卡,都是谁在负责,是怎么的不容易调动。
钟离炎只道:“你这不是都摸清楚了么!?”
大手一松,诸葛祚便直线下坠,轰砸章华台。
“我那匹要公马!”钟离真人的声音,紧紧贴着他的耳朵,震得他耳朵嗡嗡地响。
诸葛祚起先还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到后面就只剩下“公的母的、公的母的”……
……
……
“平等国里有母的吗?”仵官王优雅地对镜扑粉。
铜镜映照的角落里,林光明一脸的生无可恋。
又在仵官王嫣然回眸的时候,变成阳光正直的笑容。
“有的大哥。”都市王严谨地道:“据我所知,赵子和卫亥都是……母的。”
他憋了一下,才把那个“母”字逼出来。
作为一个良知未泯的正义人士,他很难视人如猪狗,简单地用“公母”替代“男女”。
根据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认为他的好大哥已经到了某个蜕变的关键阶段——最开始是在不断更换尸体的过程里,丢失了身份认知,后来丢失性别认知,现在连种族认知也在丢失。
估摸着过不了多久,这位好大哥就有可能变成一只猪或者一条狗。
想到以后会是一头呼噜噜的大肥猪和自己一起出任务,同进同出,甚至同住同食……
林光明就一阵恶寒。
他在密不透光的房间里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时候真的挺无力的,好想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