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真挑战绝巅,绝无可能。
但这尊真人名为“姜望”。
所有的不可能里,都生长出可能。
姬景禄讶然,姬白年沉默,姬简容自己独饮了一杯!
而天边云彩又飘来,云上站着面无表情的姬青女。
姬白年看着他:“瑞王不是说事繁不来么?”
刚从轿子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叩开于府大门的姬青女,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来看看太虞真君!”
“那么……”姬景禄沉吟了片刻:“太虞呢?”
姜望携大胜之势,声传一域,震动天下。
但根本没有得到立即的回应。
不管怎么说,姜望已经叫阵了,不吭声也不是个事。传出去还以为真君畏真人,或者景国不敢把姜望怎么着。
当然李一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但现场的景国人,不能不替他在意。
“还在闭门修行吧?也没到他出来的日子。”姬简容道。
李一是没有“出门的日子”这一说的,也就是加入了太虚阁之后,出了天下城那档子事,他才会定期在每次太虚会议召开的时候,准时出关赴会。
“我想他根本不会观战。”姬白年道:“楼约和姜望切磋,跟他有什么关系?”
“太虞什么都不会在意,也包括姜望今天的挑战,他只在乎他的修行——要不要去叫他一声?”姬青女问。
但这个问题已不必有下文。
因为云空之上,响起了一声剑鸣——
仿佛天欲雨,却比雷声要轻灵。
嗡~!
有一种耳朵被纸锋掠过的错觉,叫人产生纤薄的痛感。
整个景国范围内,所有长剑鸣鞘的呼应,被这样一声剑鸣截止了。
也算不得截止。
只是当这声剑鸣响起,其它所有的剑鸣都被压制,不能再被聆听。
此剑鸣,天下剑器都无声!
唯独是这云台之上,系于姜望身侧的长相思,还在不忿地响。
但被姜望按定在那里,鸣鞘不得出。
白衣挂剑的李一,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姜望身前。没有飞行的轨迹,见不着空间的涟漪。
他出现在这里,好像本该在这里。
天地为穹庐,他在此居。
红尘因果皆流风也,不扰他修行。
一向是极简的姿态,一人,一剑,一根发带,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衣。
没有太煊赫的气势,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忽略他的存在。
此时楼约已经退场,回到了他位于应天府的家中。李一正登台,与姜望面对面。
如此平静地对视着彼此。
他们第一次这样对视,是在观河台。
彼刻李一是无人敢接一剑的史上最年轻真人,打破了三十岁内无洞真的历史局限,后来这名号被姜望所取代。
现在李一是史上最年轻的真君,这记录也显见的将要再次被姜望击破。
他们都是在天骄并世的时代里,不断创造新历史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本该如此相对。
和姬简容他们说的一样,李一的确在闭门修行。
但和他们说的也不一样——
来自姜望的挑战,李一是在意的。
早在观河台上,他就问过姜望,我的剑为何而鸣。
而时隔十年之后,姜望送来了回答——
因为在你惊觉之前,你的剑已经懂得……它遇到了对手!
十年前鸣,十年后争!
……
白玉瑕鬼鬼祟祟地移到向前旁边,撞了撞向前的手臂,将这个僵直在那里的死鱼眼,从激烈的情绪中撞回。
向前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多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他低头看。
白玉瑕殷切地道:“你就戴上吧。辟邪的。”
向前沉默了一下:“这好像是镇邪的。”
“我们琅琊的风俗就是拿它辟邪。”白玉瑕道:“你不要多想,我也有一个。”
说着他拿出第二块雷尊镇邪弘运的玉,麻溜地挂在了脖子上。
又帮向前也挂上了。
……
这实在是一场太重要的战斗。
怎样郑重其事都不为过。
作为掌柜的白玉瑕,做着他乱七八糟的努力——倘若拜神有用,他这会能给三位道尊磕一个。
作为东家的姜望,只是抬起他的剑。
此刻他眼中只有他的剑,以及他的对手。只有这场他等待了许久的战斗。
他执鞘横在身前:“此剑名为‘长相思’,诞生于南遥,随我转战诸天。砥以血火,砺以钢骨。一纪一惊鸣,愿为天下悉知。剑锋不沾血,尽是强者留恨。今以此剑,向太虞真君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