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说起来我也算是体验过很多刑罚啦。”
中央天牢的‘贵宾厅’里,一团完全看不出面目的烂肉,垂挂在刑架上。看起来是早就该死了,却还吊着命。连呼吸都很费劲,却还努力地自言自语。
桑仙寿今天忙别的事情去了。
来“招待”他的狱吏,也算是刑讯高手。
可惜相较于桑仙寿,手段还是稚嫩太多,让他还有精力说话——他一有机会就说话。
可怜的仵官王,用这种方式确认自己的存在。
用刑的人已经在收刑具了。
他还在继续说:“不同的监狱风格,我都感受过。什么郑国啊,中山国啊,宋国啊,嘿,我呆过的监狱多了去了!说起来确实是你们中央天牢的规格最高。对了,你知不知道囚海狱?”
“钓海楼的那个监狱,位置在怀岛。怎么样,在你们监狱界能排得上名号不?”
“我有一个前同事,就是囚海狱的狱卒。姓‘毕’,死得很惨——诶,你们不会杀我吧?”
狱吏很守纪律,始终不说话。
但仵官王仿佛已经得到回应,甚至还笑了起来:“嘿嘿,在你们中央天牢里,我是不是第一个求活的人?”
“哎,前同事还在的时候,我常常跟他讨教囚海狱的手段。那时候觉得他的手段很不错,但跟我桑爹相比,还是差得远啦。”
狱卒试完今天所有可以试的手段,最后看了这团烂肉一眼,确定禁制都好好的,便拎着刑具箱离开了。
仵官王几乎没有确切的五感,只能模糊感知到,狱门已经锁上,监狱正在下沉。他又要被泡进用特殊药水填塞的水牢。
“爹啊——”他有气无力地惨声喊道:“您到底还要我招什么啊?我屁股上的痣都告诉你了——唔!”
下沉太快,他直接被沉进了水中。
缓了好一会儿,绞索才缓缓复位,叫他露出脑袋。
今天的药水,加重了“痒”的效果,加强了对感知的恢复,还有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效……唔,牡丹皮、茯苓、麦冬、寒七草、三途花……
仵官王认真地分析着,但身体却是控制不住地筛糠般地抖。这是感知逐渐恢复之后,基于痛苦的本能反应。
痛苦是无法习惯的,只有承受和不能承受。
桑仙寿是一位优秀的刽子手,刑刀始终游走在不能承受的边缘。
但无论如何摇摇欲坠,仵官王都不允许自己真的的“坠”下去。
即便求生的稻草是绞索,他也熬到勒死自己才肯放手。
这时候有个声音响起来,因为太过飘渺没有落点,仿佛幻听——“你想出去吗?”
这是一个多么温暖,多么祥和的声音!
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声音,**的疼痛就得到了缓解。
“嗬……嗬……”
仵官王辛苦地喘息着,没有搭腔——杀手在外面一定要保护自己,轻易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那声音又道:“我可以帮你离开。”
“骗子。”仵官王不屑一顾:“我爹说过,中央天牢自建成起,就没有人成功越过狱。你凭什么?小觑我大景皇朝吗?”
面对这种试探,那飘渺的声音只是道:“他骗你了,有一个人成功过。”
“谁?”仵官王嘲笑道:“你想说‘崔棣’吗?或者‘仵官王’?”
飘渺的声音不带情绪,始终如一:“他叫‘敏哈尔’。”
堪称一代草原传奇、曾来中域传道的苍图神使敏哈尔!
他是历代神使里声名最著的一位,牧国的敏合庙,就是为他而建。
如此人物,曾经也进过中央天牢,最后还逃出去了吗?
“什么敏哈什么的,我听都没听过,闭嘴吧你!”仵官王大义凛然:“别想我背叛我爹,我爹在考验我呢!过几天就把我放了,还将委我重任!”
“你知道桑仙寿为什么还没有杀你吗?”飘渺的声音问。
“自然是舍不得我这个义子。”仵官王道:“我还要给他养老呢!”
飘渺的声音道:“你不用担心,我跟你说话,没人听得到。”
“有没有人听到,都不影响我对我桑爹的感情!”仵官王很有点生气的样子,顿了顿:“那你说是为什么?”
相较于仵官王丰富的情绪,那飘渺的声音始终恒定,波澜不起:“因为你的根本法还没有交出去,而且你的道身很有研究价值,你的意志非常顽强——可以充分试验他的构想,完善他的刑讯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