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亦死。
伤情亦死。
伤意亦死。
一眼千万年,苦海怒潮声。
占寿之疃,照见的尽是天寿者!世事无常,谁知你因何而死?吾无冤皇主,决汝生死无怨也!
那变幻流彩的眼睛,仿佛收纳了整个世界。所见即所有。
包括那艘摇摇欲坠的战船,包括那位名扬沧海的沉都真君,也包括了....—一柄洞穿了时间与空间的剑!
此剑古拙,长有四尺,剑铭「沉都」。此二字无比清晰地映入占寿的眼睛,遂有剑芒耀世,反折流彩。
在这一刻,赤色转橙,橙转黄。天地有枯色,剑光亦凋落。
独属于沉都的剑芒寸寸消散,这柄耀世的长剑,收敛为视野中寻常的一横。持剑的危寻,也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但也同样是在这个时候,那一滴从危寻身上滴落、落向无尽之彼处的鲜血,恰在此刻,抵达了「彼处」。
它坠落的线条非常自由,除了真君本身的道则存留,未有任何力量赋予的痕迹。但就是那么恰巧的,落进了此域混乱规则冲突最为激烈的那个点。
而竟引发了混乱规则的全面碰撞!
好似落进油锅里的一点火星,立即便引发了爆炸。
此地并非东海龙宫,而是东海龙宫之外的界域。危寻和祁笑杀进东海龙宫的兵锋,被一路倒推出来,而后且战且退至此,直至被海族大军包围。
而危寻此刻一滴道血所引发的变化,绝不仅仅局限在方寸之地。规则的爆炸似星火燎原,顷刻波及整个界域!
如果将一界规则比作海,此刻就是涟漪骤起,俄而波澜壮阔。若这个界域彻底崩溃,那么海族大军的包围也要随之崩解。
绝大部分海族战士,都不能在一个界域的崩溃中存活下来。无冤皇主在掌控大军,调动兵煞之力的同时,也理所当然地要替整个军阵承担危险。他要替麾下的每一个战士对抗界域崩溃,也就必然不能给予危寻太多的力量。
于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只秀丽的靴子。靴子本身并无殊异,特别的是靴子的主人。
这是一个瘦高的女子,穿着一身绣纹诡异的祭袍,头戴月白色祭冠,她只是走出来,走到视野中,随意地踏落她的靴子。
殃及整个界域的规则爆炸,一时顿止了!
她踩住了规则涟漪!像是踩死了那种名为「崩溃」的东西。让本该继续的一切得以继续。
玄神皇主睿崇!
说是龙种,本身有部分龙的血脉,但其实并不表现「龙」的一切。
因为她走的是神道,如今阳神成就,名证皇主,早已无拘于龙血。但龙族仍然认可她,将她列入谱系。
此界的崩溃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但那一滴道血却在此之前,就穿透此域。
如此巧合的,当它落下之时,迎接它的刚好是一条五光十色的界河。
鲜红的血珠迅速被破碎的规则所分解,而这滴血珠上所残留的来自于沉都真君的道则,一瞬间崩溃了。恰恰被分解的那一刻,恰恰在破碎的规则里,拨动了所谓的「破碎」。
于是。当睿崇踏平规则涟漪,占寿重新将危寻拉入视野。那变幻流彩的眼睛,看到了色彩斑斓的河!
界河位移了!
且是如此巧合的横亘在危寻和占寿之间。神通,卜数只偶!
无拘天意,机缘巧合。
危寻踏足绝巅,反溯道则,己心即天心,早已不束于「天意」、「我意」,万法万念皆自然。
如此才可以在大军围
困之时,在两尊海族皇主的压迫下,相逢自己的巧合。
对于占寿、睿崇这样的绝巅强者,界河根本就不能成为阻碍。他们即便赤身横趟界河,界河也无伤其身。
但界河于迷界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唯一连同各个界域的通道。
也就是说,在这条界河出现的此刻,危寻已经退到了另外一个界域里,脱出了海族大军的包围圈!
占寿毫不犹豫,一步跨过界河,紧追其后。
玄神皇主则是随意一转足,祭袍旋舞,身影已无。
危寻在倒退,手提四尺长剑,不见半分烟火气。但此界的空间、元力,都在「送」他。他仿佛在被推着走,如立潮头,随波遽远。
但占寿亦如影随形,始终不曾让他脱出视野。
两位绝巅强者一追一逃,瞬间转换了五个界域——不是危寻不想回近海抑或去沧海,是那位并不显露身形的玄神皇主,镇住了他脱离迷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