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忙着摆手,说那事啊,唉,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我当时也是气糊涂了,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你和我家蛋子(葛壮小名叫二蛋)是兄弟,一家人别介意啊,后来我也琢磨过来了,当年那是有人栽赃陷害,只是委屈你们白蹲了这么些年大狱了。
葛壮嚷嚷道,老爷子你现在晓得错怪我了,当年那顿打你可是下了黑手的!老爷把眼睛一瞪,说瘪犊子,你特娘的是我生的,打你一顿怎么了?还不到下班时间,你今天回来倒挺快,是不是又不肯好好上班了?
老爷子军功卓著,上过战场的人铁骨铮铮,到了晚年,还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瞪眼皮子,葛壮就吓得直哆嗦,说得,非要打死我你才肯甘心,打死我也行,你和我妈抽空还能再造出一个来。
“兔崽子!”
这丫的不会说人话,气得老爷子差点脑溢血,又要解皮带抽他,我赶紧上去劝,说叔,您可消消气吧,胖子不对,我会帮你好好说他的。
“行,今天家里来客人,我先不给你计较,马勒戈壁的,先把房子腾出来,让小南瓜住下再说!”老爷子这才悻悻地罢手,瞪眼睛吼他。
这老爷子脾气也大,我俩逃也似地进了屋。
我跟着葛壮进了里屋,埋怨这小子蹲了两年大狱,嘴怎么还是这么欠,这么跟你亲爹说话合适吗?葛壮说今世父子,前世的仇人,无冤仇不结父子嘛,我们爷俩一直这样,一个钉子一个眼,也改不了了。
他家还是挺宽敞的,收拾屋子的时候我见到了葛壮的老娘,婶子人很精神,见我要和葛壮睡一个屋,忙说哪有让伢子自己收拾的到底,放着我来吧。
我忙说婶,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成,您好好歇着吧。葛壮他娘年纪不算太老,也就五十来岁,挺勤快贤惠的一个人,说哪儿的话?婶身体好着呢,你们歇着,我来!
我这些年,基本都是一个人操持自己,从未体会过家人的温馨,望着替我整理行李,铺着床垫的婶,心中莫名就是一酸,心中更加羡慕葛壮了,这死胖子,命咋就这么好?
铁架子床就铺在葛壮的床垫边上,白天喝了不少酒,下午我和他一块呼呼大睡,养足了精神,傍晚起来,见老爷子在打太极,便恭恭敬敬守在一边,等老爷子一套太极打完,我才毕恭毕敬拿着那本书上去请教。
他在战场上受过伤,视力不太好,年纪大了又有青光眼,推了推眼镜,望着那些蝇头小字无奈道,“说要不你把书给我,等我研究透了,再翻译给你听?”
我说叔,谢谢你了。
老爷子把书收好,摇摇头没说什么,用力在我肩头上拍了拍,说小南瓜,我这个儿子整天飞天飞地(无法无天)的,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住他,你和他关系好,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没事替我多说说他,让他收敛收敛性子,就当还我个人情了。
我忙着答应。入了夜,城市里霓虹灯放亮,燃起了万家灯火,我和葛壮吃罢晚饭,一块出去遛食,刚出大门,婶子追上来,对我俩说嘉陵江风大,你们多穿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