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相信维克托·德·特雷维尔的话,就给他这个机会,如果他失败了,那您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您依旧可以靠自己的威望来应付国内舆论,陛下一无所损,如何?”
我可怜的朋友!
看着特雷维尔侯爵急切、渴求的眼神,蒙塞元帅禁不住在心里发出叹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埃德加的事情,也传到了元帅的耳中,可想而知,特雷维尔将军对自己家族蒙上的污点有多么痛心疾首。
所以他当然清楚,为什么现在这位旧日的同僚会如此立功心切——他就是想要尽快用自己的功勋,来平息外界对特雷维尔家族的嘲笑,重建家族声名。
因为年岁足足比侯爵大了一代人,所以元帅既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前辈,在过去两个人的共事当中,侯爵的勇敢和果断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让他和对方结下了深厚的袍泽友谊。
如果是对方需要找自己私人帮忙的话,自己肯定会欣然答应的,不会有任何犹豫。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对方要的不是金钱帮助,而是三千官兵,其中更牵涉到国内的政治,这令年迈的元帅实在难以下决断。
“维克托,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你要明白,这里驻扎的是陛下的军队,不是你我的玩具,虽然我确实有权调动他们,任命任何人当指挥官,但是我必须要为陛下尽心尽力,保全他的声名。我确实很欣赏你,但是我不能为了我们的私交而违背原则。”
“可是您并没有违背原则。”虽然元帅提出了婉拒,但是特雷维尔侯爵却依旧不打算放弃,还在继续争取,“我在巴黎的时候,陛下就曾经私下里跟我交代过,让我在北非积极进取,多立下一些功勋,为帝国、为陛下博取威望,而现在我就是在遵照陛下的吩咐行事,我不认为这其中有任何错误。”
将军的说辞,让元帅又陷入到了沉吟当中。
特雷维尔侯爵在说谎吗?
他相信应该不至于,毕竟陛下突然干涉陆军的人事,特意把自己党徒当中的心腹爱将派到北非来,肯定是想要让侯爵来“镀金”的,要是没有类似的交代那才是怪事。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陛下愿意支持冒进行动,这完全是两码事。
眼下特雷维尔侯爵明显是已经急眼了,他的精神状态,势必会影响到他的理性判断——而这也是领兵打仗的大忌。
“陛下对您的看重,我们都知道,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首先从陛下的立场来考虑问题,维克托,你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我劝你先再忍耐一阵,等到心平气和下来,我们再商讨进一步行动吧……”
实际上,蒙塞元帅已经做了退让,表示可以考虑发动军事行动了,可是这个让步却并不能够让侯爵满意,他还在坚持自己的看法。
“等待,等待!单纯的等待,只会让我们失去时机而已!”他重重地挥了挥手,显示出了无穷的行动力,“元帅阁下,您可曾考虑过,这些部落民虽然没有我们的科学和技术,但他们并非无知的野蛮人,恰恰相反,他们狡猾、而且灵活多变,也比我们更加熟悉本地的地理条件,他们来去如风机动迅速,随时可以聚集又可以随时化整为零,他们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残杀的孬种,恰恰相反,他们是勇敢的战士,而且他们愿意为了保护家园、保护妻儿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可以给我们带来惨重的损失,对此我毫不怀疑!
而我们当然有我们的优势,除了我们有更先进的武器、更合理的组织编制之外,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我们指挥流畅,是一个紧密的团体,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一个个分散的部落,彼此之间互相有着历史仇恨,完全不团结,他们对我们的抵抗是零星的、分散的,而这恰恰给了我们可趁之机……实际上我们也正是利用了他们的一盘散沙,才如此轻易地征服了阿尔及尔,在这片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说到这里,特雷维尔侯爵又加重了语气,“但是,我们不能永远指望我们的对手是一盘散沙,他们也很聪明,面对强敌,他们也明白联合的重要性,他们更加明白,我们是跑来抢夺他们家园、抢夺那些最肥沃土地的凶恶对手,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他们会逐渐放弃之前的仇恨转而联合起来,最终形成一个庞大的武装,然后和我们武装对抗,让我们吃尽苦头……这就是我们现在迫在眉睫的危机,而您却让我们继续等待,把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让他们可以轻松地整合在一起,请问,您这是在给陛下争光吗?还是在给陛下添乱?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