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公开接见一大群人,甚至召开波拿巴分子的联欢会,那路德维希国王就算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容忍了——不是他讨厌艾格隆,而是他出于国家利益不得不这么做。
果然,正如艾格隆所预料的那样,很快,那位侍从官回来了,然后脸上挂出了谦恭的笑容。
“殿下,作为我国尊贵的客人,您的合理要求我们理应满足。”他微微躬身,然后给艾格隆报告了好消息,“您可以接见您的朋友。”
“谢谢你们的大度。”艾格隆耸了耸肩,然后略带讥讽地问,“为了表达我的坦荡,我是否应该让您或者其他某个侍从官现场旁听呢?”
“不,当然不用了。”侍从连连摆手,“您尽可以和自己的客人畅所欲言。不过,请允许我去迎接那位访客过来,这样他才能安全进入宫廷来到您的面前。”
艾格隆知道,这是宫廷方面想要确认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个访客,验证自己说话的真伪——这一点他倒是乐意配合,反正他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他轻轻点了点头,而侍从紧绷的脸上终于稍微露出了笑容,而紧张不安的侍从如蒙大赦,行礼之后退下了。
“去把他带过来见我吧。”艾格隆转头向安德烈-达武下达了命令。
安德烈-达武领命而出,然后跟着那位侍从一起,趁着黄昏的暮色悄然离开了宁芬堡宫,而不久之后他们又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个客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身上还披着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宽帽,整个人都好像被裹在了夜色当中。
因为事前得到了知会,所以卫兵们并没有拦阻这个神秘的访客,甚至也没有检查他的具体相貌,直接就放行了——路德维希国王确实够意思,在自己的容忍范围以内都做得非常妥帖。
很快,在夜色刚刚降临到宁芬堡宫的时候,艾格隆所居住的套间,终于迎来了这位他等待已久的客人。
当他走进门之后,艾格隆立刻就被这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吸引住了视线,在他的注视之下,访客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接着毕恭毕敬地对艾格隆躬身行礼。
“陛下!感谢上帝,我终于能够见到您了!”他略带激动地说。
他的声音非常沉稳,又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他抬起头的同时,借由着烛光,艾格隆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出头、接近暮年的中年人,岁月让他的两鬓已经泛白,额头上也满布皱纹,显露出曾经经受过无数次生活打击的愁苦;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双目依旧炯炯有神,举手投足当中也显示出了充沛的行动力,也展示出他依旧没有熄灭的勃勃雄心。
他在下巴上留着短胡子,虽然略微花白但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不失体面和教养。另外,他摇杆挺得笔直,即使刻意在艾格隆面前展现得恭顺,也依旧没有失去那种严峻的军人气质。
除了威严之外,也能从他的面孔和举止当中,发现他年轻时的英俊潇洒。
难怪生出了埃德加这样俊美的儿子——艾格隆暗暗心想。
没错,他冒着风险也要接见的客人,正是埃德加-德-特雷维尔的父亲,前帝国将军特雷维尔侯爵。
侯爵是帝国的忠实拥护者,即使在帝国覆灭之后,他也没有改变他的政治立场,多次公开表达缅怀拿破仑皇帝,并且感激波拿巴家族封赐的爵位和财产——作为特雷维尔公爵的次子,原本他是没有资格拥有如今的爵位的,在1806年从德意志的流亡地返回法兰西并且为拿破仑皇帝效力之后,是拿破仑皇帝赐封他为帝国侯爵,并且还赠给了他大笔财产,让他在帝国时代和其他元帅将军们一样过上了奢华的生活。
正因为他坚持自己的立场,再加上他是一个卓有名望的将军,所以在法国的波拿巴派拥护者们,也渐渐地围拢到了将军的身边,而在逃离出奥地利之后,艾格隆也把他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拥护者,甚至还曾经专门派遣埃德蒙-唐泰斯前往巴黎和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