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红色雷克萨斯SC转过米花町的街道,停在一栋公寓楼楼下。
车上,小林澄子解开安全带,拿起包向池非迟道谢后,下车往公寓楼走去。
池非迟目送小林澄子进了公寓楼,没有急着开车离开,拿出手机发邮件。
让他送小林澄子回来是孩子们的提议,至于五个小鬼,则是决定结伴回家。
这也不奇怪,日本很重视小孩子的保护,小学生都习惯了自己结伴上学、放学,只要少年侦探团不作死去追什么杀人犯,被拐卖的几率几乎是零。
与之相对的,是尾随年轻单身女人的跟踪狂。
那些跟踪狂只是深夜尾随,一般不会主动攻击,报警也很容易被推脱为‘我就是路过’,根本没有证据定罪,而就算被逮到两三次,跟踪狂大多也会说‘我只是喜欢她,我错了,下次不会了’,警方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抓人,要是再有类似的情况,也只能对跟踪狂发出警告。
由于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这类跟踪狂泛滥成灾,不是隔段时间就会出现,而是天天都有,闹大的才会上报道。
而这些人都会选择独居的单身女性,瞄准一个目标,就会坚持不懈、像是死变态一样一直跟下去。
那些独居女性晚上下班回家,身后却一直有一个成年男人尾随着,想到对方可能还会尾随到自己家,怎么都不可能安心,就算第一晚吓了一跳跑回家,第二晚也还是会被跟踪,一想到对方说不定还会找到自己的住处、可能会在某天跑进自己家,精神绝对一步步崩溃。
而且有时候跟踪狂还会一点点试探、施压,比如今天远远地跟,过两天就明目张胆地跟,再过两天就出现在某个女性公寓楼的楼梯间,再过几天,开始去深夜敲门……
这么一说,组织有时候也是这种套路,只不过组织有能力、有耐心去做得更恐怖。
贝尔摩德现在对某个可怜程序设计师做的事,就跟跟踪狂对独居女性做的事一样,今天让人潜入对方家里,把对方某个重要物品挪一挪位置,明天让人潜入对方家里,放一件奇怪的东西。
一步步施压,最后套住崩溃的目标。
如果说出门后疑似东西被动过,还有人觉得没什么,只要自己粗心就不会被吓到,那如果是睡觉前锁好了门窗,一觉睡醒却发现自己被窝里被放了一窝死老鼠呢?自己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放进被窝的,就问目标怕不怕?
如果不是独居的目标,那就更容易被针对了,父母、妻子、孩子都可以利用上,比如在家里出现怪事、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某天家里老母亲很奇怪地问‘你昨晚为什么敲我房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而目标清楚自己昨晚没出房间,就问目标有没有被威胁的感觉?有没有觉得毛骨悚然?有没有崩溃的冲动?
没有?很好,继续磨。
他记得贝尔摩德曾经好像半夜潜入人家家里,去给目标三岁的儿子拉被子,还很慈爱地帮孩子把第二天要用的衣服都收拾、叠好、放在床头,像极了死变态。
目标报警也没用,组织的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警方去调查之后,也只会怀疑是屋主自己记错了、屋主需要好好休息,毕竟到处是需要追查的大案子,这种没有任何损失、没有任何可疑痕迹的报案,警方不劝屋主去精神科看看就是好的了。
甚至有时候,目标的家人、同事、朋友都会觉得是目标自己神经质,而在一次次的心理折磨之后,目标本身也确实会有一些反常,比如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睡前反复检查门窗、对东西摆放的位置极度敏感、失眠,也会显得更不正常,让其他人越发肯定是目标自己压力太大、胡言乱语。
被折磨上一段时间,目标会觉得自己身边一直潜藏着不知名的危险,而没有人能跟自己站在一起,如同置身孤岛,甚至不被相信和理解,随之情绪就会越来越不稳定,基本都会选择妥协。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目标甚至会丧失对外求助的想法,因为不止求助过一次,根本没用,谁也帮不了忙,所以只想着答应组织的条件,赶紧摆脱组织的纠缠,还会在必要的时候,被要求对外说‘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是我压力太大’,以此掩盖住组织的存在。
仔细想想,他也被这种套路‘欺压’过,当初那一位才给他发了当年杀死小仓鼠的真相,之后从商场里一出来,杀死小仓鼠的‘凶手’就被一枪狙杀在商场门口,妥妥的心理施压套路……
“嗡……”
手机上接到新邮件。
池非迟收回思绪,打开邮件。
【主人,沼渊己一郎的目标是您,当前位置在您东南方向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旁边的巷子口,新伪装是粉色外套、墨镜,很浮夸的摇滚打扮。——非墨】
池非迟试图脑补摇滚风的沼渊己一郎,结果发现自己实在想象不能,没有回复邮件,收好手机后,把系在脖子上的项链拉出来,把指环挂饰转了一圈,放轻了声音,“非墨。”
非墨嘎嘎回应,“主人,我距离他有一段距离,他听不到的!”
“那你继续带乌鸦跟着,我给他挑个地方。”
池非迟没有切断通讯,开车往人烟稀少的住宅区去。
后面的巷子里,沼渊己一郎探头看了看,用翻墙的方式到了街道另一边,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车子,开车跟上。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过街道,前者均速行驶,后者也不远不近地跟着。